林奢译一时被扯住,盛情难却。他只好冲阎燕也点了点头,无奈地笑:“阎警官好。”阎燕注意到他出来的方向,随口问:“去看祝沁澜了?”“嗯。”林奢译倒也坦然,“我妈精神还不错,多谢阎警官平日里的照顾。”他有些为难地掏出了手机,让袁斌扫了微信二维码。紧接着,屏幕跳出了一条信息:宜家宜室宜小燕申请添加您为好友。林奢译点了通过。袁斌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他随手点开林奢译的朋友圈,边看,边跟阎燕抱怨:“好不容易有个认识的人,又走了,一会儿你也要去上班,只剩下我跟宝宝,好无聊哦。”阎燕提醒他:“注意台阶。”袁斌抬脚踩上,动作一停,却是走不动路了。他把林奢译朋友圈里的那几张圣诞晚会的大合影给阎燕看:“老婆,他是幼儿园的老师啊!”阎燕条件反射般地皱了眉。袁斌向下滑了几页,不由感慨:“怪不得他对哄孩子的事这么熟练。”“哄孩子?”“啊——”袁斌自觉说漏了嘴,支吾地,“我和他做同一班车来h市,五六个小时的车程,中间我稍稍睡了会儿,有拜托他帮忙看着宝宝。”在阎燕不赞同的视线中,他底气弱一点,立刻抱紧了怀里的崽儿给他撑腰:“宝,他照顾你怎么样?!”宝宝奶声奶气地:“好。”“宝宝都说好!”宝宝断续地,再憋出了几个字:“比爸爸好。”袁斌愤愤地揪一把他的软屁股:“我要来找我老婆,当初哭着求我带你一起走的人是谁?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了呢。”宝宝扭起屁股,躲来躲去,不愿让袁斌碰他。阎燕眼疾手快,帮着扶了一把。宝宝躺在她手掌心里了,赖着半边身子,欢喜地要求:“妈妈抱。”阎燕倒也公平。她把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勾在怀里,一起抱了抱。把袁斌和宝宝送回职工宿舍后,阎燕去了趟会见室,调出了方才的监控。在会见室里,共架有两处监控摄像机,一台是从祝沁澜的方向拍林奢译,一台是从林奢译的方向拍祝沁澜。会面时间很短,只有几分钟。阎燕谨慎地把两段视频都看了一遍。她看着祝沁澜发疯,指尖未愈的伤再次被抠破了,她在透明玻璃上拉出了道道狰狞扭曲的血迹,也抹了自个满脸凌乱的血。换成一般人,早就会吓到了吧。便就是旁边保持戒备的狱警,面上都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微别开了眼。但林奢译无动于衷。他看向祝沁澜,依然是惯常看人的那种温柔,浅褐色的瞳仁温润,说话间也悄声细语地,和他在办公室里,同她说话时别无二致。林奢译和祝沁澜说了很多。但他声音放得轻柔,隔着监控视频,听不是很真切。在最后,他起身跟祝沁澜告别,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把手也按在了玻璃窗上印出来的血手印上。而原本发起疯来,几个狱警都控制不住的女人,在他面前,从一开始的癫狂渐渐恢复了平静,甚至于她尤如找回了几分神志,感伤地,跟儿子挥手做了别。阎燕直觉其中有问题。她摸出随身携带的u盘,将这段视频拷贝了下来。早前李医生来给祝沁澜做心理测评时,曾向她表示:“病人心性狡诈,擅伪装,具有恶意攻击性。千万注意不能相信她说的话。”但他也说,目前国内鲜少见类似的精神病例,他对此表示很感兴趣。他承诺会多加关注,持续地协助祝沁澜,进行心理恢复和治疗。如果有其他情况发生,也请她能第一时间通知到他。阎燕回到办公室后,把这段视频打包发给了李医生。临下班时,李医生回复了她的邮件:“非常感谢,这段视频对我的研究很有帮助。”从第二女子监狱坐上返程的公交车,回到h市区时,天色已晚。夜色沉沉的笼罩下来,压在了每个行路人的肩头,唯有璀璨亮起的灯光与之相抗。林奢译下了公交车,步行回小区,便在附近的花店里买了束满天星。时隔许久未见,花店老板已经认不出他来了。她只当他是新搬来的住客,递了张名片,热情地说下次来时会给他打折。买的越多,折扣越高。施妤曾经一度是这家花店的s。她以为祝沁澜喜欢满天星,去他家时,总喜欢捎上一束。但她却不知道,喜欢满天星的其实是林爸。当年他和祝沁澜恋爱时,把自个最喜欢的花结成束,送给了祝沁澜。之后的无数次,每当祝沁澜将满天星摆放在家中的花瓶里,她满目柔情,饱含恶意地提醒着林爸,他们曾经是如此的相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