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晏亭道:“皇上和先帝不愧是两父子,都喜欢赠人密旨。”
鸾刀只道她还在负气,不由得劝道:“殿下和皇上是夫妇,有甚么,让一让,就过去了。何必意气用事,使亲者痛、仇者快呢?”
朱晏亭冷不丁顶了一句:“唯有他祖父是皇帝,我的外祖父就不是皇帝了?就因为我是阿姊,长了他两个月,我甚么都让着他?”
鸾刀愣了片刻,细思她这话,想来是孕中焦躁。
她啼笑皆非:“好不容易当上了殿下,才没几日,这是又长回小殿下了?”
朱晏亭说罢也怔了,面上也漫过红潮来,缓了片刻,回复如常,方慢慢道出真因:“你还没看出来么,他一点也不信任我。我堂堂皇后,连个郑思危也不如。”
当夜齐凌在城外不由分说调动南军,如若当时城内本就不安定的北军就势兵变,或是羽林郎惧怕就势倒戈,万一有几个不安分的想“擒拿皇后立功”,局势当真不知如何收场。
“若一直不得他信任,往后做事也颇多掣肘,我再看一看……真不能转圜,也要为自己谋后路才是,不要艰辛一场,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鸾刀这才明白个中道理,但她不在其位,哪里知道局势之险,不欲皇后一味想偏了道,反倒不知真景,因道:“殿下这是气话,上下嘴唇还有打架的时候,更何况夫妇俩,今日皇上不是来赔罪了吗?殿下做个好阿姊,恕他一遭呢?”
“赔罪?他站在门口大半日,憋出了什么话?学他的父皇先下密旨,倒是学得很像。”
鸾刀又道:“可若不是皇上太过担忧殿下,闻个风声就疾驰赶回,那日也不会错过了接应的人马……哪里又有今日之祸呢。”
朱晏亭一直忽略此节,如淋醍醐,心下震动,低垂面颊,陷入沉思。
……
到晚间,曹舒将装在盒子里,加了玉玺的密旨送来。
又奉了长长一张赏赐的单子,珍玩药材,绸缎金饼,不可计数。
道:“这几日战事吃紧,皇上就歇在宣室,命殿下好好养病,无须再向长信宫走动。”
朱晏亭命鸾刀与几个金饼赐他。曹舒直道不敢,推拒不过收了,又道:“奴婢僭越说一句,殿下过几日还是去劝劝的好,奴婢看着,皇上心里有话想说的,就是说不出口,有甚事,热热乎乎说了倒好,都冷着,奴婢担忧日久生变。”
又进两步,数着手指头,小声道:“椒风殿的吴夫人,天天往宣室殿递东西,今日是糕、明日是汤、又是亲手做的衣带,依稀又是一个南夫人。皇上虽都没用,但时间久了,难免有水滴石穿之日,可要提防。”
朱晏亭早听人禀告她吴若阿和南夫人走得近的事,早知道吴若阿有背过她做的小动作,故也不惊讶。
听她近日殷勤,也没表异样,只笑笑:“她聪明得很,今日不同往日,如今皇上正是倚仗诸王的时候。”
曹舒去了后,天不多久又下了雪,至中夜堆得阶上盖层绒毯一般,可藏进一枚鸡蛋。
因窗外之冷,椒房殿内的椒香似更浓烈似的,在火龙的烧熏下,越发芬芳扑鼻。
殿外的雪花密集的扑在窗上,殿内雪白氍毹也像一层雪。
朱晏亭服过汤药之后睡下,难得一觉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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