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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第1页）

&ldo;黎子清。&rdo;季冰抢身上前将他胳膊抓住，生怕慢一点对方就会凭空消失，气定神闲的假象土崩瓦解，惊惶与无措渐渐破水而出，天平开始倾斜，&ldo;我们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吗?&rdo;

黎子清抽出胳膊，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神色是无关紧要的冷漠：&ldo;那你说。&rdo;

季冰将球杆递到球童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手，却更像在借此空当整理思绪，顿了数秒钟，才又说道：&ldo;既然你不想打球，那就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吧。&rdo;

&ldo;这里就挺方便的，空气好，视野开阔，你要是嫌不痛快，我可以再帮你找个喇叭。&rdo;黎子清说着转向旁边的球童，认真地问他：&ldo;你们这里有喇叭吗?就那种大街小巷吆喝收长头发和废旧电器的?&rdo;

球童：&ldo;……&rdo;

季冰掏出一沓现金递给球童，声音听不出喜怒：&ldo;暂时不用服务了，你先回去吧。&rdo;

球童接过厚实的小费，客气地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了。

季冰视线远眺，指了指前方的一处小湖泊，&ldo;往那边走走吧，这里影响别人打球。&rdo;

两人一前一后往湖泊的方向走去，近了才发现，这里与其说是湖泊，倒不如说是一个大一点的池塘。穹空之上的哪位神仙错手洒了半杯水下来，砸在地面簇成了一团水洼，沿岸郁郁葱葱的树丛拔地而起将其包围起来，微风习习树叶摆动，水面波光粼粼，惬意又宁静，的确是个不错的聊天地带。

许是周遭环境作祟，让黎子清稍稍敛去几分流浮于表面的浮躁和抗拒，神色舒缓下来，心平气和道：&ldo;你说吧。&rdo;

季冰望着波澜不惊的湖面，问了个问题：&ldo;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rdo;

黎子清奇怪地看他一眼，却一五一十地回答了：&ldo;高中开学第一天，在校门口，你骑车撞上我。&rdo;

&ldo;然后呢?&rdo;

&ldo;没了。&rdo;

&ldo;撞得严重吗?&rdo;

黎子清费解地反问：&ldo;你到底想干什么?追忆似水流年?&rdo;

&ldo;黎子清。&rdo;季冰转过身，正视着他的眼睛，&ldo;可能你会觉得匪夷所思，但你刚刚说的那些，我确实不记得了。&rdo;

黎子清只惊讶了一瞬，然后啼笑皆非：&ldo;不记得了?你失忆了?&rdo;

季冰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短暂的安静后，黎子清缓缓收起嘴角强撑的笑意，眼底终于翻涌出愤怒和失望交织在一起的情绪，下一刻猛然转身，毅然决然地大步朝远处走去。

&ldo;对，我全部都不记得了。三年前那场事故带来的脑损伤，让我产生了记忆障碍，&rdo;季冰骤然抬高的声音追上去，语速因为激动焦急，不由自主地加快：&ldo;我遗忘了事故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那些记忆的大部分都关于你。&rdo;

&ldo;那你他妈三年前为什么不说!&rdo;黎子清倏地顿住脚步转过身，短时间内急剧放大的震惊与愤怒，让他吼出的声音带上了颤抖的哭腔，甚至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地想要发泄情绪：&ldo;去你妈的!&rdo;

&ldo;对不起。&rdo;季冰停下追到一半的步伐，与黎子清保持着一小段让对方能感到安全的距离，不敢再继续靠近。&ldo;是我太自负了，&rdo;他与他遥遥相望，眼中透着化不开的悔恨与哀伤，&ldo;失去记忆让我对一切都很防备，尤其是我的父母，可他们却又告诉我，你是与我相爱多年的同性恋人，多么匪夷所思。因为在我当时的记忆里，他们甚至还都不知道我是个同性恋。而且，&rdo;他犹豫了一下，眉头微微拧起，仿佛在考虑如何启齿：&ldo;……我后来又得知，你每个月都要去我父母家一趟，这更让我无法接受。你与我并不是同一战线上的，这是那时候的我，对你的唯一认知。&rdo;

&ldo;你太厉害了，季冰。&rdo;情绪逼至极限，反而又平静下来，黎子清笑着反问：&ldo;你既然能调查我，为什么不去调查调查你所怀疑的过去?三年了，你什么都没有做，却把矛头都指向我，究竟是不能信，还是根本就不愿意信?你难道还悟不出来吗?&rdo;

季冰呼吸一窒，颓然立在原地，黎子清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更迭着新旧交替的绝望和悲哀，然后毫不留恋地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不远处的一处沙坑旁，江应月拿球杆怼了怼李如的后背，视线往湖泊的方向一递，问他：&ldo;你朋友是不是吵架了?&rdo;

李如抬手举在额头前，朝江应月指的方向望过去，啧了一声，迈开步子朝季冰的方向走。

&ldo;你去干什么?&rdo;

&ldo;我怕他跳湖自杀。&rdo;

李如一路加速小跑过去，快到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脚步，慢慢靠近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ldo;吵架了?&rdo;

季冰转过身背对着他，伟岸挺拔的脊背一时竟有些佝偻，李如跟着转了半圈，一眼捕捉到季冰微红的眼角，顿时大惊失色地嚷起来：&ldo;卧槽?黎子清把你骂哭了?&rdo;

季冰眼神一凛，李如瞬间噤声，忍了一会儿，却还是憋不住地问：&ldo;你俩到底怎么了?&rdo;

季冰神色复杂地望了望黎子清渐行渐远的身影，沉声道：&ldo;我全都告诉他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