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恕自然不肯,直直地跪下道:“求神医救命!”
綦少臣与连舟渡面面相觑,他们在两位前辈面前根本没资格说话,眼看着秋清明摇了摇头向他们走来道:“也罢,咱们回去吧。”
“师父……”连舟渡怎么也不信他们奔波多日就换来这么个结果。
“林神医请等等!”杨恕跪坐下来,将杨臻翻了个,背面朝天。
林年爱不耐烦了,此刻他手中若是有擀面杖、笤帚什么的,早就挥家伙赶人了。他看着杨恕似是下了什么狠心一般地咬着牙轻轻扒开了杨臻的衣衫露出了肩背,在看清杨臻后肩上的东西之后,他瞪眼了。
“怎……”他想说,怎么可能?
秋清明也讶于林年爱的反应,他往前探了探,看到之后也拧紧了眉问:“怎么回事!”
杨恕及时地把杨臻的衣服拉了回去,未令綦少臣和连舟渡来得及看一眼。
他抱紧了杨臻,再抬头时双眼已然红了,他再次恳求道:“请林神医救救这孩子!”
屋中榻上,林年爱把杨臻的上衣扒了下来,把他趴放在了榻上。林年爱蹲在榻旁,伸手一点一点地顺着杨臻右肩上赤黑色的刺画抚摸着。
那是一只纹线清晰却也十分复杂的四尾朱雀,以微躬之状展翅振羽,雀首在肩,双翼在胛骨,四条尾巴各有姿态,俨然是一副神鸟待飞之态。
林年爱仔仔细细地看过多遍后,摇头叹道:“冤孽啊……”
屋外,綦少臣和连舟渡被打发到谷外遛马了,秋清明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看着杨恕问:“杨将军如何打算呢?让他日后继了你的位子在朝为官?”
杨恕摇头道:“晚辈只想把他好好养大,护得他一生平安喜乐。”
“你觉得让他在京城长大,会让他安乐吗?”秋清明问。
“这……”杨恕也没有把握,他不想让杨臻入朝为官,可老老实实地把他圈在家里呆一辈子,这事能不能做到他自己也有所怀疑。
“让他跟着我吧。”秋清明把他的迟疑都看在眼中。
杨恕愣了愣:“秋先生……”
“江湖路远,总不至于跟你们再瓜葛多少。”秋清明抬手摸了摸身后的葡萄架子说。
杨恕的嘴巴好一会都没能阖上。
“前几日老夫在给他渡气之时便发现了,他是个能练逆元气的孩子。”秋清明说。
很多年之前,他便觉得自己与那些人注定此生无缘了,十几年前抚江侯府的事让他动摇过先前那个念头,如今看来,再说无缘已是妄论了。
“是……好!”杨恕点头答应,“多谢秋先生!”
如果可以让这个孩子跟着秋清明在江湖中闲云野鹤一辈子的话,将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反正经过数十年来的掣肘,江湖已经足够太平了,足够让杨恕放心地把这个孩子放进去了,更何况做秋清明的徒弟,也是件寻常人梦寐难求的事。
林年爱头顶上盖了块汗巾从屋里出来了。他左右巴望了几眼问秋清明道:“你那俩徒弟呢?”
“在谷口。”秋清明说。
“林神医,臻臻他怎么样了?”杨恕赶紧迎过去问。
林年爱并不理他,只管对秋清明说:“让他俩帮我烧水吧,我得把这孩子泡上。”
秋清明点头应着,起身朝谷口去了。
“林……”杨恕紧跟在林年爱后面问。
“你回去吧。”林年爱边往回走边说,“他死不了了。”
“我……”杨恕也算是明白林年爱不想留他在此了,“晚辈能……去看看他吗?”
林年爱拧着表情回头看了看他,哼了一声道:“去吧。我去后谷找些草药用,你放心吧,把他放老夫这儿不会有问题的。”
“多谢林神医!”杨恕冲着林年爱的背影躬身跪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