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启怪笑了一声,那种理由他早十几年就不用来糊弄自己了。他问:“你有没有想过……”
季风轻把注意力全都放到了百里启身上。
“假如在济南的时候,出事的不是我的师弟而是你的师弟,你该怎么办?”
季风轻皱了眉。
他会怎么样?他能怎么样?顾慕之帮杨臻的义举就令他有些不悦了,后来看着顾慕之可怜兮兮地自我修养的时候他更是着急,好在顾慕之损耗的那些真气并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所以他也不至于下山一趟就落一个愧对师门的结果。
“男人要有担当,你要是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就会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百里启叹了口气,“逸兴出事的时候我要是懂这功夫,他或许就不用一躺十七年了。”
关于秋逸兴的事,季风轻虽然是个外人,但由于方通淮的关系,他也是对那种煎熬的心情感同身受了十多年。可如今再一想,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他和顾慕之身上的话,他能如何?旁的都遑论,起码就现在的他而言肯定不会做得比百里启好。
百里启瞧见这份《修经简书》之后基本上是明白了方通淮的打算,自然,他也会尽量看着季风轻完成方通淮的目的。他往石墙上一靠说:“我年轻那会儿啊,总觉得自己无敌于天下就得了,可眼见多番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之中不能只有我自己。这个道理我虽然明白得晚,但好歹还来得及。”
“晚辈明白了。”季风轻向百里启拱手揖礼,“还请前辈稍等。”语罢,他撩衫盘腿,席地而坐。
项东衢和连舟渡这边也如季风轻他们一般,走过一段幽长的石道之后便遇上了一堵石门。不过他们这一堵是真的门,结结实实密不透风,若不是石门中间有条门缝的痕迹,他们二人就真以为这是条死路了。
石门根侧有块像石墩子一样的东西,而且这块石头一看就是两部分搭起来的。项东衢两手盘住上半块运劲一推将大石盖掀了下去。
石盖被挪开的同时,石门抖了抖,稀里哗啦地掉下来一层石皮,裸露出了石门上纵横交错的痕迹。
项东衢把火把朝这两处照了照之后,基本上明白了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门上纵横各有十九道线路,彼此交叉,某些交叉点上有圆形凹槽,有的则嵌着赤青两色的圆形石子。
“这是要咱们下棋吗?”项东衢指了指墙根的那罐赤岩石球说。
“是吧,这又是棋子又棋盘的……”连舟渡说着后退了几步在石罐边上坐了下来。
项东衢憋了片刻后堆出一脸笑说:“连前辈,要不您试试?”
“不用不用!”连舟渡赶紧拒绝,“我根本看不懂这东西。”
这个他是真的看不懂,师兄弟十几个里一点棋都不会下的也就他和邓子高了。百里启比他还好些,能浅显地下几手,他就不行了,光是看着棋盘上那三百多个交点他就觉得眼前发晕。
连舟渡这么说,项东衢就彻底犯了难。他与连舟渡一样,在对弈之术上一窍不通,这扇门即便是让季风轻和顾慕之赶上也不至于像他这般愁得慌。
瞧着项东衢的模样,连舟渡笑出了声问:“怎么,你也不懂?”他从来都是个不会犯愁的人。
项东衢尴尬点头。
连舟渡不会像百里启那样稍微顾及一下方通淮的计划,他不喜欢闷人不痛快的东西,自然不想在这幽暗的石道中久留。“那咱们把这门砸了如何?”他道。
项东衢听了这话之后欢喜了那么一瞬间,但转而便有些怀疑地敲了敲石门,他听着石门反馈回来的厚重声响问:“咱们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