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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第1页）

卫靖和樊军先后奔出探月楼。卫靖远远地瞧著温于雪瘫在雪堆中的身子，只觉得浑身发寒，害怕到了极点，突而犹豫了起来，脚步缓慢向前走去。几个云来楼的姑娘哭著奔来，拉著卫靖，说：&ldo;小卫，算了……别看……别看……&rdo;

卫靖全身发软，又往前走了几步，远远只瞧见温于雪袖口外头露出一截扭曲染血的手臂，啊地一声，倒抽了寒冷冻气，胸口一紧，天旋地转，便瘫软倒下了。

&ldo;啊呀，他撑不住啦！&rdo;小缦等姑娘们，七手八脚地将卫靖抬起，奔向红舞云。

胡白叹了口气，指挥著食胜天的人马，将温于雪的尸身收去，以便安葬。

樊军双眼通红，一语不发，左顾右盼却已见不著唐彪。他呼了口气，抬头看看天，飞雪飘下，在空中旋出缤纷花样，好似在哭。

□

数日之后的云来楼热闹依旧，每人脸上却都挂著淡淡哀伤。

卫靖那夜昏厥之后，被大伙儿带回了云来楼救治。当夜樊军便不见影踪，公孙遥自行敷药，趁夜回了卫家剑庄。

卫靖第二日醒来之后，不饮不食，不回剑庄也不回小原村，只是反覆地哭，哭累了便睡。

到了第三日中午，不知怎地，牛家三兄弟倒是来了，牛大一把抓起卫靖，便赏了他两巴掌，将带来的面饼强塞入卫靖嘴巴，直到他反胃欲呕，这才离去。

牛贰临行之前略有歉意地向看傻了眼的小缦等姑娘解释：&ldo;咱们义弟以血书求咱们保这小子在海来市平安顺利，要是他自个饿死自个，那如何说得过去？&rdo;

这日傍晚，牛大又来了一次，同样将卫靖打了一顿，塞了他一顿饱。

隔日，牛大又来，卫靖却又叫又跳的地和牛大打了一架，他自然打不过牛大，又让牛大捏住嘴巴，却还不认输地猛吐口水，突然大叫：&ldo;我不要再吃饼了！你这臭牛，这么有本事去煮牛肉面给我吃！别只会欺负我！&rdo;

牛大怔了怔，哈哈一笑，转身出去，向云来楼借了厨房，不久之后，便端上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卫靖吃完，发了好半晌怔，偷偷流了些眼泪，不愿让牛家兄弟看到，便躲进被子里，嚷著说要睡觉，要他们滚蛋。

又过两日，公孙遥藉著出外差的机会，带著卫靖的行囊，上了云来楼。

卫靖本来失魂落魄，听闻小缦告诉他公孙遥来了，不知怎地，突然觉得羞愧莫名，赶紧要了水盆洗脸，换了干净衣服，跨著大步下楼。

&ldo;咦？卫兄弟！你精神好些了吗？&rdo;公孙遥见卫靖动作敏捷，不由得替他高兴。

&ldo;你这小子！你在我卫家剑庄，有没有对我堂姊乱来呀？小心我揍你！&rdo;卫靖咳了两声，大声说著：&ldo;难怪你这么帮我，原来是良心不安来著！&rdo;

公孙遥胀红了脸，连连摇头解释：&ldo;不不！我只是教中芸一些剑术，教芷芊画画国画……全都规规矩矩，绝无二心！且我将你当成好兄弟，这才帮你。&rdo;

&ldo;操！你一心二用，又说绝无二心！&rdo;卫靖大叫，接了公孙遥带来的行囊背上，便要往外走。突然怔了怔，转身扔下行囊，跑去向每个姑娘喊：&ldo;云来楼的漂亮小姐、美丽姑娘们！小原村的卫大爷要走了，谢谢你们的照顾，后会有期，等我再过两年，回来和你们每一个人睡觉，小缦姊姊，红姊姊，再见！再见‐‐&rdo;

卫靖大叫大嚷，红著眼眶和云来楼的姑娘们道了别，拉著公孙遥出了云来楼。和公孙遥走了一阵，突然看著天空，哇地大叫：&ldo;海来市呀海来市，为什么你这么大呀‐‐哪儿有卖饼呐？&rdo;

公孙遥不明所以，指著一旁饼店说：&ldo;那儿便有卖饼。你肚子饿了吗？&rdo;

卫靖说：&ldo;你去买一个，尝尝味道如何？&rdo;

公孙遥便去买了一个饼，咬了一口，说：&ldo;饼皮香脆，内馅柔嫩，好吃！&rdo;

&ldo;什么？这么好吃，还有馅儿！这怎么成？&rdo;卫靖皱了皱眉头，拉著公孙遥又上了另外几家饼店买饼试吃，挑了一家口味最差的饼店，买了一袋又干又涩的圆饼，这才满意了，自己啃著一个，又分给公孙遥一个。

&ldo;公孙遥，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rdo;卫靖边吃，静静地说。

&ldo;你但说无妨。&rdo;公孙遥爽快地答。

&ldo;我不回剑庄了，嗯，也不回小原村，你能否差遣个人，替我送封家书，我有要事和爹爹说。&rdo;

&ldo;哈，我还当是什么事，这有何难？骑乘快马，加鞭赶路，一日便能往返小原村，今儿个我差人去，明早你家便能收到了。&rdo;公孙遥哈哈一笑，咬了口饼，皱起眉头，问：&ldo;但你为何故意挑难吃的饼买呢？&rdo;

&ldo;我高兴。呐，信给你。&rdo;卫靖自行囊当中，掏出两封书信，笔迹凌乱，是他在云来楼哭得累时，要来笔墨，写的两封信，一封要给父亲，一封要给温老医生家。

公孙遥会意，知道要他亲口向温家告知温于雪的死讯，可也是艰难痛苦。便收下信件，又说了一遍：&ldo;我待会便差人送去，保证明儿……不，今夜便能收到。&rdo;

&ldo;啊，也别太赶……温老医生和温老夫人年纪也大了，别让他们在夜里知道消息……&rdo;卫靖看著天空，呆怔怔地说，探月楼那夜的冰冻寒气，钻入他心肺的感觉，还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