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老板向来使刀,更不懂这试剑套路,只好硬著头皮将长剑横摆,迟疑了一会说:&ldo;我倒没练过这试剑套路,咱们随意比划吧。&rdo;
&ldo;无妨。&rdo;戚师父点点头,长剑缓缓刺出。
茶老板见戚师父出剑缓慢,却不知这是试剑套路时的礼仪,还以为是戚师父见他不会套路,瞧不起他,有意相让,不禁心中有气,将剑作刀来使,猛朝戚师父横横斩去,逼得戚师父回剑挡架,铿锵一声,戚师父手上那剑断为两截,茶老板手中的杏月剑也崩出了一个大卷口连著两道裂痕。
&ldo;杨老先生所铸神剑,果真不同凡响。&rdo;卫长青也不在意己方长剑断成两截,恭恭敬敬地举杯对著杨仇飞一口喝尽。
戚师父手中长剑甫断,立时转身至剑架上取下第二柄剑,茶老板也将那砍出缺口的杏月剑放回身后剑架,取下十二月剑中的荷月剑,两人持剑再战,数招之后,戚师父长剑又断,荷月剑上也增了数只大口。
接下来四战皆是如此,卫长青之剑尽数崩断,杨仇飞的十二月剑则都只是出现缺口。
卫靖啧啧几声,他与杨仇飞炼剑三年,知道外公对冶炼钢材有独到心得,十二月剑所使用的改良乌钢,早已超出海来市上等乌钢许多,但大伯这几把剑外观不甚起眼,且纷纷折断,但却也将十二月剑击出严重缺口,再战必断。
卫长青留意到底下的宾客见他一方的剑六战皆断,纷纷露出取笑神情,便挥了挥手,笑说:&ldo;戚师父,礼数够周到了。&rdo;
戚师父听卫长青这么说,便放下了本已取起的长剑,又走过了两个剑架,取下右侧一只剑架上的白鞘长剑。
卫靖见那剑剑鞘宽厚,知是厚实重剑,重剑劈砍之力不比刀差,但灵活度便逊色许多,本来薄剑重剑各有优劣,但神兵比试本便是满足闯天门帮主的玩赏节目,对比试公平上的旁枝末节也不甚讲究;且神兵决赛时,各家铸剑师父多半聘专人上场比试,比兵刃也比身手,那持使薄剑之人,时常也以轻灵身形、精湛剑法胜过那些持使重兵刃的家伙。
然则此时的茶老板却非剑术好手,卫靖瞧他顺手要去取轻灵的桃月剑,便大喊出声:&ldo;茶老板,拿右边架上第三柄剑!&rdo;
茶老板听了卫靖叫喊,转头看他,卫靖大声喊著:&ldo;听我的准没错!&rdo;茶老板不置可否,便放回桃月剑,取下冬月剑,冬月剑足足比桃月剑长了半尺,重上许多,一拔出窍,杀气冲腾,所有宾客都不禁哗喊出声,便连茶老板自己都有些惊愕。
那冬月剑也是重剑,剑身是重剑常见的八角构造,却绝不光锐,而是暗沈骇人的墨红颜色,像是干涸的血,剑身粗糙如同锈铁,满布突起砂点,模样如同卫靖初上狼山所见那杨仇飞那柄粗糙怪刀的刀鞘一般,专门破坏对手兵刃。
卫靖顾虑著即便己方铸工略胜一筹,但薄剑对上重剑却终究吃亏,茶老板平时用刀,更不可能施展轻盈剑法。杨仇飞既欲立威,这比试便一场都不能失,卫靖便擅自作主,要茶老板以同是重剑的冬月剑应战。
戚师父也跟著拔剑,果然也是厚实的八角重剑,卫靖与杨仇飞听那重剑出鞘时铿的一声,不约而同怔了怔。
台子上两人各持重剑以剑尖相碰行礼,跟著便大开大合地比斗起来,戚师父体型中等,本也不擅使重剑,此时以双手持剑,身形也不若方才潇洒,茶老板惯用单刀,倒能以单手挥剑,一来一往二人已经过了数招。
卫靖站起了身子,瞪大眼睛,他跟著向前奔去,想看更清楚些,他见到两剑相交时,溅起一些碎末,黑红红的,是那冬月剑上的粗糙铁屑。
&ldo;这怎么可能!&rdo;卫靖更接近台子时,戚师父正向前一踏,呼哈呐喊,一剑横劈,茶老板反竖著剑挡下,两柄重剑嵌合为一,戚师父抽剑扭转,茶老板也出力对抗,一瞬间竟无法将剑分开。
&ldo;不得无礼!&rdo;卫长青大声一叱,戚师父猛地后退,这才将长剑抽回,缓缓使了个比剑套路中一记代表&ldo;承让了&rdo;的礼数剑招,重宾客都清清楚楚见到戚师父重剑上并无明显缺口。
而那茶老板的冬月剑近护手处,却有一个大大的缺口,几乎是剑宽四分之三戚师父那剑砍得如此之深,因此方才两柄剑嵌合时,一时难以解开。
&ldo;这场还没完。&rdo;茶老板强压著惊愕,他见戚师父并不换剑,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退,只好回剑直举,想要继续,但冬月剑破损极深,深深的缺口还延伸出几道大裂痕,一经晃动回转,喀啦一声,便自那裂口处断成两截。
茶老板空举著小半截断剑,一下子难以回神,底下的宾客也发出了一阵低喊声。
&ldo;茶老板,我不是吩咐你三场里至少得让一场,别让我大伯难堪,你得意忘形,终于想起我的叮咛啦!&rdo;卫靖满脑子嗡嗡作响,尽管他强撑笑脸鬼扯,想要掩盖断剑之败,但心中惊愕无比,他知道十二月剑中便属冬月剑最为强韧,利于破坏敌手兵器,冬月剑既断,剩余五柄剑自然也不能胜过戚师父手中那重剑了,他不禁呢喃自语起来:&ldo;难道大伯也有月儿铁?&rdo;
杨仇飞一语不发,身子前倾微微出神,像是仔细打量著戚师父手中那柄重剑,好半晌才说:&ldo;云五后人,果然不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