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怎么了?说重了,生气吗?&rdo;我笑着问。
宁文摇摇头说:&ldo;和你无关,是最近比较背而已。总是被纪委约谈。&rdo;
&ldo;这算什么事情啊。&rdo;我说,&ldo;你问心无愧吗?&rdo;
&ldo;嗯!&rdo;宁文坚定地看了我一眼。
&ldo;我也经常被约谈。&rdo;我说,&ldo;这是每个法医都必然会经历的事情。&rdo;
&ldo;可是纪委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rdo;宁文说,&ldo;昨天约谈了六个小时,饭都没吃,各种凶我,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凭什么这样和我说话?&rdo;
&ldo;哈哈。&rdo;我拍了拍宁文的肩膀说,&ldo;我记得你也是第一志愿就报法医专业的,就因为被约谈几次,就动摇了信念?&rdo;
宁文垂着脑袋说:&ldo;想回学校走一走,重拾一下信念,算是回梦想的加加血吧。&rdo;
我点点头,说:&ldo;也好,请个假回母校看看。不过,我也请你随时记得,心中的热爱是自己的,并不会因为外界的环境、外人的眼光所迁移。热爱就是热爱,选择就是为了心中的热血。在一个行当做久了,棱角确实有可能被磨平,但是热爱绝对不会熄灭。这才是真的热爱。&rdo;
&ldo;师兄的这碗鸡汤,我喝了!&rdo;宁文高兴了起来。
&ldo;啊!&rdo;我叫了一声,把宁文手上的烟蒂都吓掉了,&ldo;你看那是什么?&rdo;
此时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远方是龙番河。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龙番河的河面上,漂浮着一个纸箱子。我们距离较远,但依然能清晰看得到纸箱,说明这个纸箱不小。
纯天然无污染的龙番河,怎么会漂浮着那么大的一个纸箱呢?这显然是一种很不合常理的现象。而一旦出现了不合常理的现象,多半就意味着我们有活儿了。
&ldo;苍蝇是我们的好朋友。&rdo;大宝蹲在纸箱旁边说,&ldo;那么多苍蝇在上面,我看啊,估计这里面不是啥好东西了。&rdo;
&ldo;嘿,是你的好朋友!&rdo;陈诗羽反驳道,&ldo;我可不愿意和苍蝇做朋友。&rdo;
此时的天已大亮,因为出现了新的情况,所以我打电话把小组成员们都召集到了殡仪馆附近的龙番河边。
在我和宁文聊天的时候,看见了龙番河上漂着的这个纸箱。龙番河的河水流速不快,所以纸箱也是在河道之上缓慢移动。走近看才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纸箱,大约有一个滚筒洗衣机的大小。这么大的纸箱,没有完全漂浮在水面上,而是吃了一部分水,说明纸箱里是有分量不轻的东西。
这显然非常可疑。
纸箱漂浮在河道中央,我们是没有办法去直接打捞的。所以,我让胡科长喊来了辖区派出所,找到了一条小船,然后划着小船向纸箱慢慢靠近。
也幸亏是慢慢靠近,并没有惊动纸箱上面附着的一片苍蝇。
苍蝇喜欢腐臭之气味,所以在河道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大纸箱,纸箱又吸引来了那么多苍蝇,我知道,不出意外的话纸箱里应该是一具尸体。
有了这样的戒备心理,我没有贸然让民警打捞,而是让民警绕着纸箱划船,只要不惊动纸箱上专心致志产卵的苍蝇就行。林涛也根据小船的方位,对纸箱进行了全方位、多角度的拍摄,好固定下纸箱最原始的状态。最后,我们记录了时间,此时是凌晨五点半。
打捞一个纸箱比打捞一具尸体要简单多了。派出所的民警用一个抓钩钩住了箱子的上沿,然后划着小船就把纸箱拖到了岸边。
纸箱果真就是滚筒洗衣机的纸箱,周围缠着胶带,把箱子的四周都给牢牢地粘住了。因为我们人为挪动了箱子,上面附着的苍蝇纷纷闻风而逃。
既然怀疑纸箱里是尸体,林涛在我们开箱之前,先对纸箱的四周进行了检验,以期发现有明确的指纹痕迹。可是,毕竟是纸箱,在水里泡久了,水分被纸箱吸上来。虽然纸箱只有一小部分在水下,但是整个箱体因为吸水的作用都已经潮湿了。如果有指纹,我知道,只会保留在防水的胶带之上。
这个纸箱并没有像快递那样反复缠裹,只是简单地缠了几圈,其目的也是封闭箱口。在胶带的起始端和结束端,都没有发现指纹。
我们知道,因为胶带有较强的黏性,所以只要指腹接触到胶带面,就一定会被胶带保留下指纹。即便是戴着纱布手套,也会在胶带面留下棉布纤维。然而,林涛经过勘查后,一无所获。
根据林涛的分析,没有指纹的原因,要么就是缠胶带的人戴的是塑料或者橡胶手套,要么就是使用了手持式的胶带切割器。因为现在快递行业的蓬勃发展,越来越多的人使用物流快递,所以家里有一个简易的胶带切割器也很正常。
在我们准备开箱的时候,小组成员们坐着韩亮的大&ldo;卡车&rdo;来到了殡仪馆院墙外的龙番河边。
在林涛的全程录像下,我用裁纸刀划开了胶带。
周围的派出所民警异口同声地发出一阵&ldo;喔&rdo;的声音,因为不出所料,纸箱里果真蜷缩着一具尸体。
我知道,这个&ldo;喔&rdo;并不代表惊讶,因为看到几个法医认真地勘查纸箱,民警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他们知道,在破案之前,他们有得忙了。
死者是一个男性,只穿了一条裤衩,身上黏附了不少类似灰尘、泥巴的脏东西,蜷缩在纸箱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