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的独子,曹穆。
他的发妻是齐眉的座上宾,从前在孙府见过几面,听她埋怨过自家丈夫早出晚归,一有空就去别院攻读诗书,对自己不上心。
当时几家娘子一齐宽慰她那是她家官人一心考取功名,这是好事。她却抹泪埋怨,曹穆一个武夫读得出来什么名堂。
当时不明白她话中用意,现在想来,她或许也是知情的。
这群官家子弟,只图自己痛快,对妻室冷淡薄待……一股愤恨之意爬上心头,连颈边利刃也不顾了,娴枝咬牙道:“白大娘子待你那么好,你负了她还不够,还要给她婆家惹上人命官司吗!”
“你住口!若不是你,玉堰他怎么会惨死!”
“曹大哥,不怪她。”满彧温声劝阻,“父亲病危,那日商议婚事,是我兄长点过头才成的。而且……”
他扬了扬手中的食盒,“她有身孕了。这是母亲嘱咐厨房送来的养胎药膳。”
“……身孕?!!”
曹穆如遭雷劈,难以置信地望向娴枝,“他碰你了?!怎么会?他明明跟我说……”
就这一瞬,满彧闪身上前夺过他手中短刀,不动声色地隔开他与娴枝,和声道:“曹大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玉堰的孩子……玉堰的孩子……”
他喃喃几声,颓然瘫坐在地上。
满彧道:“骥风,送客。”
一声令下,方才曹穆翻进房中的那扇窗再度打开,一个劲瘦的身影半蹲在台边,冲地上还在发愣的曹穆抱拳行了一礼,“曹公子,请。”
房中重归平静,娴枝面色惨白,后知后觉地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住。
她颈侧破了层薄皮,微微刺痛,所幸并未流血。
边上的杏蕊还惊魂未定,满彧将手中短刀递给她,“找个地方埋了,莫让人瞧见。”
杏蕊应声接过来,临出门前回头多瞟了一眼,犹豫道:“二公子,您手这受伤了……我找药箱给您包扎一下吧?”
娴枝闻声看过去,才发现方才满彧夺刀时不小心割伤了手,那伤口瞧着不浅,血流不止。
“不必。”满彧拿块帕子将伤口按住,“惊动了他们不好。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得他搭救才捡回一条命,娴枝诚心道谢:“谢……谢过二公子。”
“……唤我明舒便是。”他后退两步,拉开得体的距离,“方才路过水静轩,偶然看见了他,担心是贼人潜进府中行窃,就贸然跟了进来。多有得罪,请见谅。”
娴枝心中还在疑惑江夫人怎么会让满彧一个男子来她这送药膳,这下才明了。她在床榻上摸索一阵,从枕下找出一个小玉瓷瓶,“这是凝血的药丸,家父从前上京带回来的。我这没什么贵重谢礼,二公子见笑了。”
她一向谨记自己身份,更何况前几日在他大哥灵前说了那些和离的话。即便这几次打交道下来觉得他是个品性好的谦谦君子,也不敢真以叔嫂相称。
满彧没有推辞,接了过去,“多谢。”
娴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