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叔毕竟做贼心虚,不敢张扬,只好向他求饶:“你这后生性子可真犟,我说了我是习叔,难不成还能作假?你且放开我,找几个府中的老人来认上一认,何必惊动主子!”
“放了你?万一你是来行窃的贼,放了你你跑了怎么办?”
这边还在纠缠,娴枝只觉自己的心宛如被放在油锅中煎熬。她心想,既然这门是虚掩的,说不定满彧出门去了,若是在他回来之前习叔能够走开,自己也许就有机会能溜出去。
可偏偏这骥风就是不放开习叔。
正在此时,只听一大堆杂乱的脚步声向这边而来,有人举着火把,光亮熠熠。
只听江夫人道:“大半夜吵吵嚷嚷的,这是做什么呢?骥风,你捉着习叔做什么?还不快放开他!”
骥风这才放开了习叔,笑着作揖赔罪:“呀,原来真是习叔?小的常年跟着二公子在外游学,,这是有眼不识泰山了。真是抱歉!大夫人,我在二公子房前巡夜,见有人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在门口探头探脑,还当是哪里来的小飞贼呢,当下就把他捉住了。误会误会,失敬失敬啊!”
江夫人又问习叔:“你到他房间来做什么?今日你不是告假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习叔额上滴汗,赶忙解释:“这不是惦记着府中事多,所以办完了事情就连夜赶回来了。只是我路上看见有窃贼,一路追着过来,没成想那小贼竟躲进了二公子房里,这才被人误会成了贼!”
不好!他话头至此,竟然是真的想将贼的名头栽赃到自己身上,进来捉拿自己!他难道就不怕自己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捅出来吗?!
事态急转直下,娴枝情急之下,忽然又想起:是了,习叔在府中何等身份,哪怕是一向严厉的满老爷都对他信任有加,就算自己当众说出了他强迫满小姐的事,可又没有实证,只会被当成是胡言乱语。
转念之间,又听江夫人道:“什么你是贼他是贼的,听得人头大。总之,你的意思是——这贼跑进了明舒房中?”
习叔忙不迭点头。
不好!他们要进来搜查!
娴枝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若是真被捉住了,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呀!
——不可坐以待毙!
她回过头,飞速将昏暗的房中打量了一圈,既然这房中此时没人……
娴枝掀开了床帐,躲了进去。
奴才再怎么样,也不敢轻易就搜查主子的床。
门外,江夫人还在犹豫:“满彧这孩子,是最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的。支使这些粗手粗脚的下人进去搜查,万一弄坏了他的东西可如何是好。”
说话间,有人从偏院过来,正是满彧。
他衣衫齐整,手上拿着一支笔。
“方才写字时不小心将笔摔断了,我去再取了一支。我已听下人说了前因后果,习叔既然要搜,便去吧。”
得了他首肯,几个下人这才进去了。
他们轻手轻脚地四处搜查一番,却都一无所获。
最后,其中有个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想获批准:“二公子,床上……还没看呢。”
娴枝蜷在床褥里,一动也不敢动。
完了……真的要被他们发现了!只怕这下真的要死无全尸……
即便缩在黑暗里,她还是自欺欺人地紧紧闭着眼,心里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反复念了不知多少遍。
她过去十几年也没少烧香求告,既然飞黄腾达大富大贵的愿从没灵验过,这时好歹放人一条生路吧!
一只手掀开床帐。
她躲得实在拙劣,那支点翠发簪不知什么时候蹭掉了,青丝松散,几绺漏在了锦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