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事习叔佝偻着身子欲扶她起来,一张苍老的脸上皱纹纵横,眼眶蓄满浊泪,“快起来,唉,我命苦的小姐……”
谁知他枯槁的手刚碰到满明珠的衣袖,她就像被蝎子蛰了般惊叫一声,从地上弹起连连后退,捂着脑袋大喊。
这叫声尖厉凄惨,娴枝也被吓得一抖,杏蕊赶忙扶住她,小声宽慰:“大娘子莫怕,小姐从那事之后就一直这样……只要男子碰她就吓得不行,有时候连老爷都认不得。”
那边满老爷更是心中烦躁,最后一点好脸色也没了,厉声道:“嚷嚷什么?偏门挨着别家,天刚擦黑就开始闹鬼,叫人看笑话!”
众人还在惊惶,干站着也不是,上前安抚也不是,唯有满彧淡淡开了口:“都出去吧。”
人群很快散了,满明珠惊魂未定地发着抖,许久才平静下来,眼中光彩慢慢褪去了,呆滞地盯着自己鞋尖不吱声。
满老爷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望着这个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两指的儿子,这是他膝下最有出息的一个,十七岁中举,在鹊城一时风头无两。念头转了几转,面色总算稍霁,“她这心魔难医,你刚回来,有空也多陪陪你娘,别叫她日日憋在佛堂里,真把身子熬垮了。”
鹊城有些不大好听的传闻,满夫人生了三个废了两个,所以日日吃斋念佛给满家谢罪。
满彧似乎是点了点头,满老爷盘着核桃哼了声,两人一起走了。
娴枝和杏蕊站在不远处,眼看满老爷心情不佳,不好上赶着去说话,幸好匿身暗处无人注意。过了许久,杏蕊才轻轻推她,“老爷走了,大娘子,咱们进去吧。”
她应了声,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满明珠,缩在墙角里小小的一团儿,看着叫人可怜。
杏蕊叹了口气:“听说是日前与情郎幽会,人家想轻薄她,给吓成这样……男人都这副狗德行么?”
娴枝听出端倪,皱眉道:“你怎么会这样问?城西那个卖豆糖的前些日子总来给你送吃食,你莫非是真跟他好上了?”
杏蕊大惊,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娴枝严肃道:“他不是什么良人。天底下的男子都是一副嘴脸,若他没钱,一定先爱了钱财再来爱你,你能分到多少好?都只会话说得好听,你可别轻易就被人哄了去。”
“大娘子……”杏蕊绞着衣袖垂下眼。
娴枝也自觉有些多言,一时沉默。
正在此时,她察觉身后有人,才转头才看见满彧正静静站在不远处,方才那番话不知被他听去了多少。
她张了张嘴,许久才说出了句:“二公子……回来了?”
满彧臂弯上搭着件大氅,眉目沉静,只看她一眼,并未开口。
这时满明珠的贴身丫头春柔推门进来,见他站在此处,赶忙迎上来接过,在上面摸了摸,欣喜道:“二公子果然去哪都想着我们姑娘,这北方的狐皮大氅料子就是好,摸着可舒服呢,跟小火炉似的。”
满彧望着她刚拿过抹布的尘污的手摩挲那件大氅,眉心动了动,娴枝看出他不悦,向春柔道:“是给明珠的,又不是给你的,净了手再碰。”
春柔嘴一抿,她显然也看不起这个贫苦出身爬上枝头的大娘子,但到底是主子,又有二公子在前,她半点不敢发作,只得将手掌在衣裳上来回狠狠擦了几遍,硬邦邦道:“是,大娘子。”
几个字咬得狠,再傻也能听出不忿来。连杏蕊都皱起眉,可娴枝偏不同她摆脸置气,反倒笑意更浓,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