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想故意诱导我说不该说的关键词吧?我才不上你的当。我是个守法公民,不可能跟你一样犯罪。但我能查到你的电话,自然查得到你的住所,你跟你爸妈住在一起吧?你爸妈总得上市场买菜吧?我就明着告诉你,也许会有人今天抽他们一耳光,明天踢他们一脚,后天扔小石头砸他们,大后天把他们的车胎弄爆。哟哟,我可没说是我要这么干呀,我只是猜的,万一真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你可没证据说是我干的。难道我推测陨石撞*击地球,陨石就是我招来的?不过话说回来,你爸妈一把年纪,不知道受不受得了折腾……"
王树林的底线是决不能让人伤及自己的父母,他本性温良,即便怒火万丈,也没有高声叫喊的习惯,而是用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冷酷声音回应道:"你老婆和还没出世的孩子被人杀害,我很同情。我再说一遍:人不是我杀的,王程程去哪儿了我也根本不清楚。你要是搞我的父母,你就换位思考一下,你觉得我能放过你吗?"
"哈哈!笑死我了,你学了两句吓唬人的词儿就来恐吓我了?你不放过我又能怎么样?王树林,我听过一些传闻,你家跟乔疤子关系不错,是吧?估计你们家那么有钱,也是最近几年跟乔疤子放高利贷发的家吧?你都这样了,还装大义凛然的好人呢?别以为认识个黑社会头子,我就怕了你了。你杀的是政府官员!我岳父的哥哥在省里做官,你觉得乔疤子大得过政府吗?"
王树林的大脑成了一团饺子馅,连词汇也组织不起来了。
也就在这时候,郝明亮的声音突然传来,这时候他的声音对王树林而言,居然成了天籁之音!
"很抱歉我打断你们。树林,现在你答应去我那里工作了吗?"
王树林想到了老实本分的父母,再也无暇多想,咬着牙说:"好!"
"二姐夫"一惊:"操,你是谁?"显然,他没想到自己的电话居然能串线,在这个时代,电话串线只可能来自高一级的介入。
"你也知道黑社会大不过政府呀?"郝明亮阴冷地说,"可地方政府也大不过最高法律。如果你岳父的哥哥处罚法律,那他也别想干了。你老老实实呆在你现在所在的原地,等待拘捕,距离你最近的刑警队十五分钟内赶到。你要是离开这栋大楼,我就不能保证你还能喘气了。对了,你要是还有同伙,就让他们都按照我说得做,不然,你们家的灭门惨案会非常彻底由我来接手。"说罢,他压根就没打算让这位"二姐夫"相信,便挂上电话,随即通话给王树林,"既然提前想通了,那就早一些庆贺你进*入体制内吧。明早八点来我这里,我给你讲讲咱们大致的工作流程。"
王树林很清楚,郝明亮没有吹牛。尽管按照级别,省里的官员肯定要比郝明亮职位高,但郝明亮之前向自己透露的秘密说明,钢谷政府或者其他四大组织内的真正地位排序,是按照解禁者在普通人类之上的顺序排列的。郝明亮不是普通人类,自然属于嫡系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觉得一身轻松,也想通了。自己对郝明亮工作的抵触,也就在于与四大恐怖组织的解禁者们为敌,可自己手无缚鸡蛋之力,郝明亮不可能让自己去干这种工作。只要不杀人不放火,跟着郝明亮当个小跟班也没什么,重点还能保护父母不被人欺凌,这是最重要的。
尽管还是有些担心,一*夜无眠,但总算不至于高度紧张了。清晨,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后下了楼,车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谢谢你。"还没进门,王树林就忙不迭地道谢。他是知道好歹的,毕竟郝明亮完全可以撒手不管,看他的笑话。
"我说过,咱俩是发小,不用来这些虚的。"郝明亮虽然音调冰冷,可话很好听,"树林,一个男人努力混好,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父母、亲戚、好友过上好日子,最起码是不被人欺负。我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脸要你跟着我干?你放心吧,这会儿云口的刑警肯定已经逮住了这个傻逼,生活在这个时代,犯罪的成本增加了,他要是不老老实实交代,警队肯定会给他来点高科技的。"
王树林虽然终于卸下了心头大石,但还是惊魂甫定,瞪着眼睛冒了一阵冷汗,抓着沙发边缘的手一阵阵地颤抖。
"一个男人,在立业的同时,也要增加自身修养。最少是增加点气魄。"郝明亮的话虽然没有鄙夷的成分,却也很看不惯,"你都三十多了,能不能别这么一有事就吓成这样?"
王树林长长喘了一口气,仰起头部,半晌才说:"那是我爸我妈,不是别的小事。"他忽然又坐起来,不安地问:"这个王程程的二姐夫被抓了,可还有她的大姐夫!她大姐和两个孩子都被杀害了,仇恨更大……"
"嗯,我会联系云口当地的警方,同时密切关注你说的这个人的动向。"
"我……我还是不放心,我得回去看看。"王树林惶恐不安地看了郝明亮一眼,"我……我还没正式上班,能不能准假?"
"呵呵,你可以啊,还没转正就问我要年休假?"本以为郝明亮会爽快答应,可郝明亮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和冷峻,"树林,你是个纯粹的好人,我很看好你这一点,才会对你这么好。你要请假回去也可以,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一个我刚刚发现不久的问题。你放心,这个屋子还是隔绝一切的,我保证你说的话不会流入更高一级的监控系统。"
王树林自问除了牙齿有问题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诧异地问:"你……你是指什么?"
"来,喝口茶。"可就在王树林傻乎乎地端起茶的一瞬间,郝明亮却问:"你自己说出来不少更好么?"
王树林一下子又结巴了:"我……我……我有什么可说的?"蓦然他自以为是地想起来,迟疑地问:"这个乔疤子……犯事了?"随即解释道:"我爸爸跟他是泛泛之交……"
"树林,你父辈认识一些地痞流亡民,并没什么关系。王旭还是你铁哥们,他杀人跑了,这跟你也没关系。"郝明亮摆弄着办公桌上的小金属雕塑,王树林陡然间想起他是会操纵金属的,这东西会不会立即脱手射向自己的咽喉?
想到这里,他感觉空气压抑得要爆炸了,索性问:"明亮,我不是个能藏得住的人,实在不会兜圈子。还是你告诉我吧,我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云口那边的资料发送过来了,我仔细看了一阵。上次那个蒙面人,也就是全统恐怖组织的解禁者,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云口市区动物园,并且与熊搏斗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没有组织的天然解禁者,而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就成了训练有素的杀手。当然,时间太短了,他还是没学到怎么运气,所以我暂时推测不出他到底属于炽派还是寒派。树林,这是个到处都是监控的时代,很不幸,你跟他同时出现并且距离很近,甚至交谈了很久,我这里照片一大摞,你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么?"
王树林的脸色无法掩饰地煞白,在沙发上瘫成一滩烂泥。他知道再怎么撒谎也无济于事了,反而产生了力气,又坐了起来。郝明亮一直在等着他说话,不发一言。
于是王树林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为了避免郝明亮再去调查也同样出现在动物园里的张晶,干脆就说自己跟张晶偶遇,追求了她未果,后来又在动物园见到了。说来说去,他也只隐瞒了自己牙齿的问题,他觉得这会显得自己像个怪物。好在牙齿的故事跟郝明亮想要了解的情况没有太大的牵连,于是他这一路说得很顺溜,郝明亮很清楚他的秉性,这回是真相信了:"也就是说,你只是出于好心帮助了这小子,但接下来你们就分开了。这小子被全统组织不知哪一派的人抓了壮丁,而你对此并不知情?"
王树林点头:"是……是。所以我在这里又见到了他,吓了一大跳。毕竟有过一面之缘,不是完全的陌生人,见到你要杀他,我就……我就不大落忍。"
郝明亮不置可否地说:"就算他跟你有缘,可咱们俩是什么交情,你的天平平衡得太没有原则。"
王树林到底搞不清楚他会不会满意自己的回答,自己究竟面临着参加工作还是被抓去坐牢。他企图偷偷观察郝明亮的神态,遗憾的是以他的情商和洞察力,就算是正面看五分钟也不一定能看得出。
郝明亮忽地一声站起来,王树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也站了起来,可还是gong了腰,没敢廷直了,总之是要尽最大可能表现出自己的顺从。
"树林,想要当个成功男人,就得学会站在一定的高度,从大方向看问题。其实,人的坚强与脆弱,正义与邪恶,都只能浓缩在一个相对的范围内,太热了会变气体,太冷了会冻成冰。在过去邪恶的独&裁国度里,你的任何亲密无间的亲朋好友,都有可能会做出恐怖的举动。你如果有个朋友来自有侵略传统的民族,无论你多么赞颂他的美德,如果重新回到战争年代,他还是会血腥之极地对待你。历史的大环境,不给你看品德,只给你看人性。品德是相对的,人性是绝对的。"
王树林脑子还是转不过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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