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话,如平地一声惊雷,闻者无不惊讶莫名,白月的眼神也突然变得郑重起来。在他眼中,这个少年宁静深邃,象一潭湖水,静中却隐着惊天的雷动。可以说,这一点气魄连他也自叹不如,更较中原的任何高手不差,正是因为如此,他心里突然开始警戒这两个少年。直到此刻,乞郢部中方响起了一片掌声喝彩声。卓鸢被他说的为之一愣,但又马上恢复了原来的冷静,饶是如此,却感觉似是被人发现痛脚似的,顿时大怒,或许他真的怕了,这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口中却无意间露出了马脚。但这种愤怒又不能形于外表,否则就证明被这个小子说中了。
他遂掖了口气,冷冷地道:“小子,你的口舌倒是不差,但不知道剑法如何,今日大爷我突然有了兴趣,你们两个一起拔剑吧!”
众人一听说双方要开打,纷纷闪开,这时的情势已非慕容干虞与猎原等人所能左右的,乞郢部中之人纷纷后退,一时场中只剩下双方五人,卓鸢挥了挥手,正待要白月和活罗退下静观,却听屈云突然道:“慢着!”
几人俱是一怔,卓鸢阴阴一笑,道:“小子,你怕了吗,有什么屁攒着一块放。”
屈云闻言,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向白月道:“我们乞郢再弱,也不会以二打一,以多欺少……”说着戟指点白月,神色傲岸地道:“我们既然是两个人,你留下!”
他一言甫毕,早将慕容干虞和猎原等人吓了一跳,都埋怨他太不知深浅,但事到如今又不是自己能作的了主,慕容焉倒是同意地点了点头。白月被屈云一顿呼喝,心中顿时大怒,但此人向来心机深沉,心中杀机已肇,面上却只淡然一笑,活罗却突然大怒喝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们四师伯单打独斗,你也配!”
屈云只看了他一眼,道:“我不配,难道白马裘丹的手下败将就配么?”
一句话顶得活罗几乎当场气倒,白月却向活罗挥手,止住他的话锋令其退下。活罗无奈,狠狠瞪了屈云一眼,怏怏地退了下去。眼下场中登时只剩下了乞郢部的慕容焉和屈云,段国的白月和卓鸢了,刚好是两对。屈云早想杀了卓鸢而后快,卓鸢也是王八瞪绿豆——和屈云对上了。如今两人还未拔剑,但气氛却早到了一剑毙命的火候。慕容焉找上了白月,白月也冷冷笑了一声,道:“既然你们这么坚持,我就让你们如愿以偿!我五弟既然向黄藤的部帅许下了白马裘丹的人头,但如今换成了两个,未尝不可!”
谁知一言未毕,卓鸢却还不服,急道:“四哥,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下我们五狼的面子,在江湖中授人笑柄么。你先坐观小弟我一剑杀了他们两个,何必与他作气?”
“住口!”白月冷看了他一眼,又引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屈云,卓鸢看他郑重的颜色,顿时不敢再多言,看他的意思,分明是让自己专心对付屈云一个,当下踱了两步转向屈云,双目神光暴射,狠狠瞪着他不放。看来双方的格局已定,白月要自己对付慕容焉,这点着实令慕容干虞和猎原奇怪不已,但又极其担心。方到此时,场中气氛大变,众人都纷纷围了一圈,甚至连那群段国武士,也不禁纷纷围来,凭足观望。
慕容焉看了白月一眼,心中却毫无一丝轻视之心,虽然对方的两个对手都已犯了轻敌和气燥两忌,但对方的实力却绝对不容忽视,当下他缓缓地松了口气,将状态调到了融和的极限,准备迎接白月的雷霆一击。他知道自己的力度和白月相差很远,要想取胜只有在虚实剑招上寻求机会。他本来想要缓缓拔出长剑,哪知竟忘了按动绷簧,一时竟没拔出来,这一着没有练过剑术的人可能永远看不出来,但在白月眼中,却是个绝佳的进攻机会,但他并没有遽然出剑。也幸亏他没有突然出剑,否则,一切都会在一瞬间结束,因为慕容焉剑上的绷簧根本没有扣上,这是他对白月的一次试探,一个故意卖的破绽。若白月沉不住气,果然出手突然袭击,他瞬即会先甩出剑鞘阻敌,称此过隙之机运‘太微剑法’中最精妙的攻剑式突袭,即便得不了手,那白月也会惊异于他精妙绝伦的剑术,一怔之机,他再难有逃脱的机会了。
但白月却不知道他的绷簧没有扣,只因小心起见而没有进攻。若他真的知道真相的话,他也许就不会因为轻敌而惨败了,尽管他提醒自己小心这个年轻人,但他的小心还是不够。
那边的卓鸢却远没他的耐性好,早窝了满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锵!”地一声拔出长剑,断喝了一声猛扑过来,屈云也大喝一声,一道青朦朦的光华,霍的一亮,拔剑迎上。当下两人长剑交接,连绵不断拼到一处。白月一时摸不清慕容焉的底细,但一想到他和屈云同进同退,剑术必然同出一门,当下静立不动如山,眼角却紧紧盯住屈云的剑招——这是他心机缜密的地方,但可惜的是他遇到了慕容焉。
有道是事有凑巧,比试之前,慕容焉曾千叮万嘱屈云要先以守骄敌,摸清对方的底细再出奇招制胜,到时敌明我暗,定然厚积薄发,一击而中。屈云也果然按他的策略用剑,初时只用‘太微九剑’中的守招,而且故意用得很差,还故意卖一两个破绽,那卓鸢却远不及白月心思机密,一时挥得起兴,又见屈云剑术虽然不错,但可能练习较少,有些不够纯熟,所以偶尔会有些漏洞,顿时信心大增,大声喝咤,涌身急攻猛扑,一时剑光暴现,激荡有声,凌厉之极,逼得屈云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