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悠有些受宠若惊,她摇摇头说,Mark是个善良的人,若不是他慷慨地提供帮助,她早就不能留在这里了。他的怀疑是人之常情。
James把一次性杯子里的水饮尽了,捏着杯子,仿佛喝醉,望着她的眼睛,神情出离,说:“你和我母亲年轻的时候有一些相似。”
大概觉得交浅言深,说完又尴尬地移开,赶紧认真同她谈起这家烧腊店烧鸭的价格近年的增长。
林悠悠没有将这番话转述给蒋培羽。
她挽着他手臂,短暂地闭上眼睛,将鼻子埋进他的外套里,衣物柔顺剂的兰花香混杂潮湿的风雨之味,让她觉得踏实,分外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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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出Mark家的事情正式提上日程,他们没有向Mark提及与James的碰面,只说两人决定同居,林悠悠打算开始在城里的TAFE开始上烘焙课,两人合计觉得去靠近城市的地方租个小一居是个不错的选择。
James告诉林悠悠,Mark没有再反对他的安排。他还告诉林悠悠,他和现在的女朋友感情很稳定,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会在明年冬天举办婚礼。是小时候就在教堂里相熟的女孩,后来举家搬去了南澳,多年后又因工作碰巧遇见,她在当地北边的儿童医院当护工。
大概也是因了这些,Mark的心情并未因为他们的即将离开而消沉下去。有一日他给林悠悠和蒋培羽看这位姑娘的照片,说他也记得这女孩,小的时候很安静,弹得一手钢琴。他过世的妻子很喜欢她。
说这些的时候是在门廊下,夏天来了,午后的空气里有桉树叶的清香,隔壁传来孩子玩澳式足球的欢声笑语,蒋培羽在院子里洗车。
mark与她并肩坐在一块儿,他着装依然笔挺讲究,思路也很清晰,胸口的口袋里叠着铃兰图案的深蓝色手帕。很难看出这是个身患阿兹海默的病人。
林悠悠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他的病情能恶化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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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午后林悠悠与蒋培羽约定在雅拉河畔会面。他们要去查看几处正在出租的房源。
这个城市的春天太短,不经意间到处都是夏天了,以至于她有些懊恼,又有些怅然。这几月发生了许多事,她没有好好感受春天,觉得愧对。
不过,她与蒋培羽约好了要回国过年,今年的农历新年时候晚,大概故乡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春意了吧。
好期待啊。
她离开太久了,故乡的春天变成破碎的绿的残影,只记得山野的朝露会打湿人的裤脚,傍晚的水涧有低啼回巢的鹧鸪。奶奶带着篮子上山,带回满框的野蕨和桑叶。
她靠这些记忆度过一个又一个异国的冬天。
“想什么呢?”
蒋培羽下了课匆匆赶来,将冒着冷气的橙汁递给她。
“在想我们回国的事儿。这么久没回去了,越想越紧张。”
她挽着他的臂。
以前和别人合租的时候,室友里面有个三十出头的花臂大哥,广东人,老婆小孩都在国内。他洗澡的时候翻来覆去最爱唱那两句‘你不放下我我不放下你我想确定每日挽着同样的手臂。’
当时他们都笑他铁汉柔情,肉麻死了。
“回家有什么好紧张的。罗星诚和朱敏这些年都惦记你,叫我们这次务必要去参加婚礼。我去年回国还和他们见了一面,朱敏变化可大了,你见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