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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手的疼痛远比扶光想象的要剧烈,她两眼发花,深沉的黑暗仿佛又有些紫色,就像一张鬼脸在眼前打转。她来不及冲上前,只能循声定位。用右手握紧手中的刀,在确定了大概的位置以后将所有力气集中在手腕,那把刀被抛掷出去,寒光短暂地划破了黑暗。
随着那人沙哑的难以听清的闷哼声一同而下的是□□撞击地面的声音,脱离了手铐的束缚,扶光将全部的元力投身于治疗断手。尽管不可能凭空长出一只手,但至少要止血。冷汗浸湿衣裳,扶光一把将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揽入怀中就朝有光涌进来的缺口处跑。
那个小女孩受了不小的惊吓,她似是把扶光当成了坏人张嘴就要咬,可在看见她断了的左手时,又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落在扶光手腕上,疗愈的过程漫长而煎熬。疼痛一方面令扶光清醒,一方面又让她有些摇摇欲坠。她才跑出那个昏暗危险的小巷,就被眼前一幕所惊。
不知道的,还以为又回了C区。
广场上荒草丛生,空气里散发着一股糜烂的腐臭味。残缺的圣母雕像被溅了一身血,那些暗红的斑驳印迹触目惊心。不远处一只被吃的只剩头颅和腰的尸体让扶光反胃痉挛,还有一些眼神空洞如丧尸般的人正摇摇晃晃地伫立在原地。尽管环境昏暗,可拥有异能的人身体素质要提升个四五倍,她勉强看清了那些人脸上的斑点,有的人半张脸都已经烂了生蛆。有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疮,乌鸦的叫声格外瘆人。
身后一阵寒风吹过,扶光抱着怀中的女孩屈腿蹲下躲过那把生锈的斧子。她朝后退了几步,这样的大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扶光警惕地环顾四周,忽而听见像狗一样的低吼声。眼前拿着斧子的人突然被扑倒在地,扶光发誓,眼前这惊悚的一幕她大概永远都忘不掉。
三四个像狗一样四肢着地的人口吐白沫扑向那个企图杀掉她的人,他们撕咬着那个人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骨头被咬的嘎嘣作响,那人剧烈地挣扎着,可渐渐的,他的尖叫声逐渐微弱,挣扎的幅度也变小。
扶光没办法捂住那个女孩的眼睛,她拾起那把斧子朝反方向跑去。身后的那群“人”似乎是发现了一个更加鲜活的猎物,他们的速度很快,哪怕扶光已经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可很快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的声音还是来到了背后。
扶光现在不能使用异能,她的治愈术式只能不断地依靠元力来运转。她受的伤太重了,只能用元力来不断地止血。一旦使用其他术式,那她就有可能面临流血死亡的结果。
“就不该扔掉那把刀!”怀中的小女孩似乎已经吓傻了,她呜咽着伸手攥紧扶光的衣袖问道:“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扶光闻言一愣,她躲过那个人的扑击时心都快要跳出来。这些人远比丧尸还要恐怖,虽说是没有异种那么难缠,但也足够吓人了。
“不会的,放心吧。”扶光的右手握着斧子,还要用手臂来承担女孩的重量继续向前跑。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被追上,扶光咬咬牙,这么小的孩子若是让她先跑肯定会有危险,可她留下来也会给自己添乱。
该死的卡尔赫斯。。。。。
那女孩似乎是察觉到扶光的为难,她挣脱扶光的怀抱跑到她前面。扶光只有一瞬的怔愣随即便反握着斧子横劈过去,她从未杀过人,杀异种与丧尸,和杀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哪怕这些人和丧尸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可到底还是活生生的人。
生锈的斧子并不锋利,但是还是割断了那人的静脉筋络,破开皮肉最后将人的头颅砍下。那人呜咽了几声就没了气,而那些一直对她穷追不舍的人在看到新鲜的佳肴以后又停了下来大快朵颐。
星链的震动让扶光紧绷的弦终于有些许放松,全息投影在半空中,扶光嚎出声来:“雷曼!我在。。。。。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就是A区的一个贫民窟,快来!!!”
“你的手。。。。。”
雷曼的声音戛然而止,受到磁场波动的星链信号中断,扶光暗骂一声回头看着仍在享受佳肴的人们。她将那把斧子递给女孩,这把斧子的重量对于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而言显然是有些难以承担的。女孩拿住斧子的一瞬间手就忍不住地往下垮,扶光拉住她的另一只手说:“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弄丢这把斧子,不然我们就真的逃不出去了。”
“那我妈妈怎么办?!”女孩的问住了扶光,且不说她的伤需要尽快得到救治,谁知道再往后拖下去,又会遇到怎样的人。
她真是后悔要多管闲事救了这个小孩了,如果她不救她,或许还有足够的时间挣脱手铐,也不用再断手了。
扶光紧咬着下唇,身后的人就像是饕餮一般不知满足。然而最让扶光无法理解的是,人再怎么饥饿再怎么神志不清,也不可能变成这样的野兽,顶多就像一开始想要杀她的人一样。那女孩哽咽着开口:“他们是我的哥哥。”
本来还在思考对策的扶光被这句话打断了所有的思路,她张大了嘴半天又吐不出一句话。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小女孩却不合时宜地闭了嘴巴,见问不出来缘由,扶光只好重新问道:“你家在哪?我们能甩掉他们的。”
小女孩支支吾吾地开口道:“跑出广场以后左拐,能看见一个房子,那就是我家。”
扶光深信不疑,身后的疯子似乎也感到了疲惫,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扶光不知自己究竟跑了多久,手上的疼痛依然再与理智拉锯。直到那女孩停住脚步。她手心生了许多汗,“这里就是我家。”
扶光回头发现没有人追上来以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气喘吁吁地牵着小女孩走进庭院,打开门走进去时,屋里一片漆黑,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啜泣声。扶光听见身后人的一声笑:“妈妈,我给您带食物回来了。”
扶光只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尖利的爪子嵌入她的肩膀,熟悉的低吼声让她刚放下去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被硬生生咬下一块肉,鲜血四溅。
她回想起卡尔赫斯的提醒,永远不要同情赫鲁人。
她的腿被生锈的斧子划出一道蜿蜒的伤疤,这是扶光第一次直面死亡。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脱身,她真的会死在这里。
门外的阵阵低吼声像一把刀在划她的皮肉,血月当空,草房突然有了松动的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