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给我看,说就在门口,抓着一根棍子,我确实看到人了,因为棍子够长,没有被立即冲走,还在那儿盘旋着,那男的急得就要爬下床,女人和小孩哭得撕心裂肺。”“我一看情势紧急,来不及叫人,就冒雨自己跳下去了,待到了那人跟前,发现那老叟居然是个水性极好的练家子假扮的,此时方知上了当,但后悔已晚,我不敌他手,被推进洪流之中。”萧鸿嗓子有点难受,又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再后来,小七为了救我也跳进来了,还好路上的阻挡物太多,在半道上,我们靠抓住树根幸免于难,但他的小腿被水下石头撞到,动弹不了。”“知道这是他们的阴谋,我们没敢留在水流附近,而是去别处寻了个树洞,藏起来躲避他们的搜寻,等我的人什么时候找到这里,然后,等到了你。”萧鸿一双眸子里,盛满了血丝和温柔,就这样盯着他看。这几天也没休息好吧,叶青云无声哽咽,又抱住了人。居然利用他的善心来谋害他,那些人当真是十恶不赦,歹毒至极。“还有。”他想起什么一般,又道,“你知晓你去的那家是什么情况吗?以前确实住着一家三口,但在几年前全家便已食鼠药自尽,他们找来相似的人冒充,然后把你的失踪营造成鬼魂索命,真是歹毒!”“原来是这样!”萧鸿冷笑道,“怪不得我看那屋里处处陈旧,又脏又乱,如此上报时,他们便可减轻罪责。”两人正说着,只听一阵马蹄声传来。另外几人赶到这里,还绑了两个人,远远地缀在马后面,嘴被封住了。几人刚下马便围了上来,焦急问道:“怎么样?殿下!叶老板?”“无碍。”萧鸿看着那黑衣人,“这是——”“殿下!你们一定想不到,这竟然是韩王的人!”萧灼?那条疯狗居然追到了这里!想要他命的人还真是不少。季寻风激动道,“一共三人,死了一个,尸体已被处理过,剩的这两个本想吞药自尽,最后关头却犹豫惜命,还看了对方一眼,小的心道有异,同老四拼死阻止住了,把那蒙面巾扯下来一看,竟生得一模一样!看起来像是双生子。”“于是拿一个威胁另一个,什么割鼻挖眼去势的架势都做足了,没多久便招了出来。”“哦?”萧鸿他们两人仔细瞧了瞧,虽说嘴巴里塞了东西,这一路被马拖着,面如土色,但眉眼间还是能看出,果真生得极为相像。什么不好做,非要替那狗东西卖命!该!人先扔一边,医马要紧。萧鸿抬头问道:“祝尘,带了伤药没?”“带着呢,殿下!”祝尘忙道,“还是叶老板交代的,带了不少。”“行,帮忙一块儿把栗子后头的箭矢处理了,这么久了还好好站在那里,应该没淬毒。”“是!”人多好办事,把缰绳贴着树栓好,几人用力按着马,祝尘把箭头拔了出来,敷上了止血药和外伤药。接下来就是人了,萧鸿示意暗四,把其中一人嘴里的布扯了下来。“为何要替韩王卖命?”他单刀直入问道。“我们兄弟十岁那年,家中出了意外,父母双亡,韩王殿下的手下收养了我们。”“那么巧?依他的人品,意外是不是他制造的还说不定。”祝尘嘀咕道。那人一怔,叶青云暗暗给祝尘点了个赞。“那,这次的任务是——”萧鸿又问他道。“是、是您的命。”“好!但我现在还好好的,看起来你也没有机会了,反正回去也是一死,不如你帮我做一件事,或许可以换你二人一线生机。”那人将头抬了起来,疑惑地看着他。“很简单,你一人先回去,只需要撒个小谎,就说这次的任务已完成即可,说辞你自己编,然后想办法混出来,你的这位兄弟,将会完好无损的和你一同回归自由。”那人眼中露出一丝希冀来。“但若做不到,或是如实回禀了。”萧鸿拿过那支刚刚从栗子后臀拔出来的血淋淋的箭矢,在手上转了一圈,“那这支箭就会在你兄弟身上穿一百个窟窿出来,一个都不会少。”明明是六月的晴天,此处却让人无端生出一股寒意来。“是。”“去吧。”待人走后,季寻风嘿嘿拍着马屁:“殿下威武!”“嗯,走吧!”萧鸿得意道。先找个地方把自己拾掇干净了再做打算。等等!好像忘了,小七呢?淮州78◎你教我泅水,过两日我教你骑马◎暗七今年还不到十八岁。暗卫队的人都叫他小七,这次一腔孤勇地跟来了淮州,誓要保护好王爷,结果最后反倒还拖累了他。王爷这次出去找食物怎么这么久?暗七等得焦急,后来又听见好似有喊叫声和马蹄声,难道被发现了?他愤怒地盯着自己那两条不争气的腿,十分想剁了它们。过了一会儿,他悄悄爬出树洞看了看周围,此时安静的很,只有飞鸟蝉鸣声,和头顶毒辣辣的太阳。反正王爷若出了事他也活不了,干脆不要躲了,就在外面听天由命吧。暗七靠着树干闭目休息了一会儿,直到过了午时,又听见有马蹄声传来,且越来越近,竟是往这边过来了!他突然想到,一下子死了还好,若被人活捉去,拿来当威胁王爷的筹码,岂不是更麻烦?想到这里,他又来了精神,窸窸窣窣地爬回树洞里,透过洞口的杂草树藤往外面瞅着。有人过来了,他的心吊了起来,一双脚停在了洞口外面。这靴子怎么有点熟悉?那人蹲了下来,洞口的杂草被拨开,季寻风一张大脸露了出来,嘿嘿笑道:“小东西!还躲呢!”暗七瞬间热泪盈眶:“老大!”季寻风把他薅了出来,奇怪道:“小七这脸上被蚊子叮了满脸的包,殿下的怎么没有?”他又趁机拍马屁道,“莫非这蚊子也能闻出殿下的尊贵与不同,情愿绕道而飞?”叶青云也觉得有些奇怪。萧鸿面无表情地把衣服一掀,“这里呢!”那劲瘦腰腹处的小疙瘩一点都不比小七的少,他每天晚上都把仅有的一件破衣服罩在头上睡,逃难也没忘了臭美。众人一点也不惧他挂得老长的脸,哈哈大笑起来。那被绑的黑衣人远远地看向这边,眼神里露出一丝羡慕,别人家的主子居然是这样的,他从小只知道服从命令和小心翼翼应对韩王的阴晴不定。又拍到了马蹄子上,季寻风摸摸脑袋,也跟着讪笑起来。人员终于齐了,接下来商讨各自的去处。季寻风道:“来之前六皇子殿下交代过,他的人随后就到,还有,我们在路上听说了,淮州州同夏靖也已赶至淮明县,除却安抚灾民,大概就是来调查殿下失踪这件事,毕竟是在他的辖地出的事。”“当真?”萧鸿皱眉问道,“那你们倒是可以去找他接应,他是萧落的远亲,正因如此,萧落这次才没有请缨过来这边,一部分就是为了避嫌。”“那太好了!”叶青云问道:“殿下,你还没说,那薛主事为何要这样做,是受了谁的指使吗?”“受人指使是肯定的,我们素无冤仇。”萧鸿冷笑一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次采购救灾粮,我们产生了分歧,我找的都是正常的市价,因为水灾可能还略高一些,薛同找的那几家要便宜上三成,但米面都已生虫发霉。”“他振振有词道,同样的救灾银,按照他的安排可以多养活三成灾民,可生虫事小,发霉的米面吃了却要生病的,那药价可是远远高过粮价,邱太医分身乏术,疫病已使他焦头烂额,我不愿再多生事,所以一直僵持着,目前还只是小范围采购,花了三四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