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傻看着了!
快想想办法!
她开始行动了。
由于双脚被绑,她将下巴搭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以此为杠杆,扭转肩膀,身体便翻了过去。现在她与光头佬和阿什利处在同一排了。她的身体几乎从座位上滚落下去,但她努力使自己的后背靠住了座椅。随后,她抬起了双腿。
光头佬对她的举动并不在意,只是有些好奇。
&ldo;不甘寂寞的幸存者,&rdo;他说,&ldo;我喜欢。&rdo;
她将双脚对准了光头佬的脑袋,可是对于一个手脚被缚、只能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的人来说,她无法做到那般精确。
她的脚蹬到了光头佬的胸口。
钢锯从光头佬手中脱落,但他的工作却尚未完成。阿什利的脚只被一层薄薄的皮肉连接着,像一块被拉长的创可贴,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米莉安没有犹豫,对着光头佬的胸口又蹬了一次。
光头佬和阿什利后面的车门打开了。也许是阿什利偶然或故意打开的,也许本来就没有关好。米莉安不知道,也不在乎。
她只知道阿什利的身体翻滚着摔出了车外。他原来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只见一棵棵松树飞快地闪过,像一根根黑色的钢针直插铁灰色的天空。
光头佬一脸惊愕,似乎还有几分茫然,他用他那女人一样纤细的手指抓着头顶上的扶手。
而他的另一只手里,则托着阿什利被锯下的血淋淋的脚。在他眼中,这只脚就像学生送给老师的一份礼物。
米莉安知道她只有几秒钟的反应时间。
她连忙缩回双脚。只要她能退到身后这一侧的车门,然后用绑在背后的双手抓住扶手并打开它,或许还有逃生的希望。但是,车厢里的血实在太多了。地板上滑溜溜的,那种感觉就如同在梦中奔跑。她呻吟着,屈起双腿使劲蹬着车厢,希望能以此挪动身体。
这方法奏效了。她的后背已经抵住了凯雷德的车门。她的手指像瞎了的蠕虫,摸索着门把手。
&ldo;找死!&rdo;光头佬大吼一声,仿佛到现在他才看清了状况。
&ldo;去你妈的!&rdo;米莉安隔着胶带呜呜咽咽地骂道,此时她刚好摸到了把手。
&ldo;锁住车门!&rdo;光头佬大声命令哈里特,可惜已经晚了。
车门一下子打开,米莉安眼睛一闭,倒栽了出去。
她知道这不会好受。从时速60英里的车上摔到柏油路面上,那就好比一只小虫跳到飞速转动的磨砂机上。路上的沙砾会磨烂她的头骨。这很可能是自寻死路。
可是这主意并没有让她感到不安,因为她根本来不及考虑后果。
然而奇怪的是,她的头并没有撞上坚硬的柏油路面。
一双手死命抓住了她的小腿,是光头佬。她上身悬在车门外面,头发拖在了路面上。风灌进她的耳朵。她能闻到海水的味道,汽车尾气的味道,松树的味道,它们令人倒胃口地混合在一起,组成了新泽西州特有的气息。她听到的和闻到的便是自由,一个触手可及的世界‐‐尽管是上下颠倒的。
但光头佬把她重新拽回了车里。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伸到了米莉安的面前。
她想一头撞上去,可光头佬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因为他伸出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按住了米莉安的额头。而他的另一只手则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支注射器。
米莉安绝望地挣扎起来。她看到针头上有颗晶莹的小水珠,被车门外灌进来的风吹得歪歪扭扭,最后终于挣脱束缚,飞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