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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毛泽东正等着拣软柿子吃，这回终于让他看见了一个。他沉思片刻，对朱德道：&ot;不能再等了，从敌主力行动路线上看，他们已发现我们的集结地。我们只能避其主力，打其虚弱。我意以主力由此秘密北进，先夺富田、新安，然后由此地区自西向东横扫其后方联络线，置赣南敌主力于无用之地。敌主力回头北上时必为疲惫之师，我正好可乘隙打他们。&ot;朱德说道：&ot;这个办法好，只怕这段时间情况有变。如能顺利进占富田、新安，我们就有了主动权。&ot;毛泽东横下一条心似的说：&ot;就这么打!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这个集结地不错，再向西移到菜园均村一带更好。如打富田不行，只能再回这里待机。&ot;是日晚，红一方面军主力趁夜向富田方向开进。一个月来，出于敌机常来袭扰，方面军都改夜间行军。8月2日傍晚，红一方面军先头部队已行进至石波以北。一件在何应钦作战计划内却大大出乎毛泽东预料的事发生了。

先头部队从当地南下报信人口中得知：陈诚第十四师、罗卓英第十一师已先一步占领了富田。

是硬打过去，还是返回原集结地，高级将领议论纷纷。

林彪说：&ot;敌只有两个师，不足两万人，硬把它啃下来。&ot;黄公略道：&ot;这两个师可不好啃。&ot;林彪是黄埔四期，黄公略是七期。林彪摆出小师兄的身份说：&ot;陈诚耍嘴还可以，当年在黄埔，我们都称他陈赵括。罗卓英笨得像一头猪。不要看他们是蒋的嫡系就不敢打。&ot;毛泽东动怒了，&ot;不要吵了。三万打两万，一天打不下来，就是三万打五万，三天打不下来就是两万打十万。我决定了，回高兴圩。&ot;8月4日，毛泽东、朱德率红一方面军主力返回了高兴圩。这次返回很有那么一点自投罗网式的冒险。

不利的消息一个一个传来了。到了中午，军以上高级将领都清楚了红一方面军眼下面临的困境：南、北、东三面有敌九个精锐师进逼，西有白练一样的赣江横亘，江西岸尚有敌两个师在恭候。

蒋介石和何应钦的计划已再用不着保密了，按照一般逻辑，等的只是收获了。

总指挥部又一次站满了高级将领，你一言我一语地出着各种各样的主意。

毛泽东沉默到下午，黑着脸站起来道：&ot;总司令，请你带这些大将军们到外面喝喝茶、乘乘凉，议一议，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然后再请他们进来。&ot;看见没人动，又补一句，&ot;参谋也都出去。我不是烦你们，请谅解。&ot;等把西瓜吃完，毛政委就把锦囊妙计想出了。&ot;彭德怀为了缓和气氛，笑着说：&ot;我做东请大家吃西瓜吧。等把西瓜吃完，毛政委就把锦囊妙计想出了。&ot;十几个高级将领围着朱德、彭德怀或坐或卧或站，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议着时局。

罗炳辉道：&ot;彭总，你猜猜毛政委能想出什么破敌之法?猜中了，我请你喝酒。&ot;黄公略道：&ot;罗军长，请彭总一人太小气了吧?我是不是也算一份?&ot;罗炳辉道：&ot;你赌什么?&ot;黄公略道：&ot;我赌彭总一定能猜中，猜不中，我回请你吃两顿酒。你看行不行。&ot;林彪也凑热闹道：&ot;我也押彭总猜中。输了照黄军长说的办。&ot;朱德笑呵呵地道：&ot;我做个中人，我先强调一下，这个中人命令你们接受，我要不管输赢通吃。&ot;说得大家哄然大笑。

罗炳辉央告道：&ot;大家先别再押宝了，彭总，咱们商量个事，你要有八分把握猜对了，就干脆说个错的。&ot;彭德怀道：&ot;我要看看这买卖是赔是赚。&ot;罗炳辉道：&ot;你猜对了只能喝一回酒，猜错了可以喝四顿酒，这个买卖不亏吧?&ot;彭德怀道：&ot;可惜我是个直筒子，想啥说啥，对与错，你们三位军长都别恼我。&ot;彭雪枫在一旁突然插道：&ot;我猜一下彭总想说啥中不中。谁跟我赌?&ot;又一批人赌将起来。

彭雪枫道：&ot;彭总，我可只能猜你说的大意，只要差不多，你可要说是。&ot;彭德怀说：&ot;你是我的师政委，能沾个边我也不会计你输。只怕沾不到个边。&ot;彭雪枫清清嗓子道：&ot;吃柿子拣软的捏，都不软拣比较软的捏，以此类推，摸来摸去，拣来拣去，柿子都软了，也都叫咱吃了。&ot;彭德怀用嘉许的目光看着彭雪枫道：&ot;立确，很正确。我还要考考你，怎样才能吃到这个较软的柿子?&ot;彭雪枫怔了半天说：&ot;这个问题我没想，一个师政委用不着想这个问题，因为手下的部队太少了。&ot;朱德笑道：&ot;红一方面军真是英才辈出呀!彭总，你有个能文能武的好将呀。师政委能有这种军事眼光，不俗。毛政委正在想如何吃了柿子又不弄脏手。这种活儿靠才华，有时还要靠灵感。你们想一想，上次反围剿，在东固一蹲蹲二十几天，这种决心谁下得了门你们回去要这么做大家的工作，前几天走的不是冤枉路，毛政委不会计大家走冤枉路的。&ot;彭德怀钦佩地看了朱德一眼，觉得这种大马若拙的安抚军心的手法，实在是一种境界。

一干大闹了半天，仍没见屋里有动静。

西天的日头一抖一抖地斜了低了圆了红了，十几双眼睛都眼巴巴地盯着那空洞的门。

终于，毛泽东伟岸而略嫌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框间，一个抱着尾音的声音响了：&ot;现在开会───&ot;屋里没几把椅子，参谋们要去找，毛泽东摆摆手道：&ot;不用了，时间不允许我们开长会。我也站着说。蒋介石要赶我们下赣江，怎么办?溜出去。包围圈越小，圈子的后面天地越大。这也是辩证法。今天回来，才发现跳进了网里。可是，不到网边上，也就没有什么破釜沉舟，也就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也是辩证法。他有他的千条计，我有我的老主意。咱们找一面比较容易撕破的网撞出去。&ot;众将领不约而同地看看彭德怀，又看看彭雪枫，忍不住想笑似的。

毛泽东温和地看看他的爱将道：&ot;被逼无奈，我今天搞了一次家长式，回报给你们一个圈圈，画的不对的地方你们修正。五路大军进逼，都不是弱旅。兴国的赵观涛、蒋光鼐两个师，回来的陈诚、罗卓英两个师，在白石、崇贤的蒋鼎文三个师，都是强敌，不好打。剩下的只有正在向莲塘进逼的上官云相两个师了。这两个师是王金钰第五路军的原班人马，换了一个上官云相指挥。打掉这两个师很有把握。打掉了他们，可进击龙冈、黄坡，这样就可把敌军调动干运动中逐一加以歼灭。此战关系这一战役成败，又是初战，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上边的部署容易想到，难办的是怎样让这两个师孤立起来，留给我们三天攻击和转移时间。下午我想的只是这一点。敌如此迫击我们，定是判断我们要西渡赣江，跳出其包围圈，其目的是通我于赣江东岸与其决战。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一点。利用敌判断上的错误将敌引开。我们北面，敌一军团两个师距我有四十里，南面兴国三个师距我只有二十余里，富田敌距我只有近百里，不想点办法，这仗没法打。我第三十五军加地方军向良口佯动，把敌赵观涛师和蒋光鼐三个师引去;我十二军三十五师加地方军向万安佯动，可调动富田之故。同时，我主力秘密东进莲塘、官田等待上官云相南来。为确保白石、崇贤敌两个师不能救上官，令独四师北上佯攻敌一军团，独五师去富田地区开展游击战，破坏敌后方交通。负责佯动部队明日下午在敌机眼皮下行动，给蒋介石报信，主力趁夜暗东移。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不周全处。&ot;没人能再提出补充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