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这是对命书盲目的信任,还是月辞镜此时也没有别的依仗来改变这件事。
总之月辞镜像是笃定了命书能帮他一般,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居所内,想之前每一次那样关好门窗,贴上符咒。
只是这次太过于心急,月辞镜感觉自己掌心一直在出汗。
终于,他来到了隐蔽的储物空间中,唤出了那一团灰色灵气化作的命书,然后对命书道:“帮我,我知道你能做到!”
月辞镜的声音越来越大:“之前出的那些小错误都先别管了,萧念以后愿意喜欢谁都无所谓,你先帮我改变龙尊的念头,不要取消这场婚约!”
命书似乎沉默了一会儿,才语调古怪地说:“我做不到,你不要说得好像改变一个人的决定很简单一样。”
“你是不是故意不想做!”月辞镜听到命书的拒绝,眼底漫上血丝,好似陷入了疯狂一般,突然爆发道,“你当初都能在千里之外,杀掉被众多长老弟子保护的月辞书,却做不到改变别人的一个念头吗?”
命书突然间,重新变成了一团灰色的雾。
涌动着、扭曲着,似乎有什么骇人的东西就快要撕破伪装。
刚才还对命书颐指气使的月辞镜,忽然被下了一大跳,往后跌坐在地上。他的眼球惊恐地震颤,却好似被掐住了喉咙,发不出声来。
“你这话说的,杀几个长老弟子对我来说,难道是什么难事吗?”它凑近月辞镜的时候,灰雾中间似乎有一张裂开的嘴,在嘲弄般的笑着,“你不会真的就因为
这点小事,就信了我那一套什么命途,什么改命的说法吧?()”
“……?()”
下一刻,一道金色的灵力破开黑色的空间,苍白而骨节修长的手掌轻轻一拢,将那团灰雾拘在掌心。
月辞镜大口大口地喘气,濒死时的窒息感让他涕泗横流,狼狈至极。
储物空间在巨大的外力之下瞬间崩裂,月辞镜眼前的一切都消散开来。突然亮起的光让月辞镜眼前变得白蒙蒙一片,几乎睁不开眼睛。
在那部分勉强还清晰的视线里,月辞镜看到的是垂落下的金色鲛绡帘幕,散漫坐于榻上的龙尊沉壁,还有……
月辞镜颤抖着抬起头,看到闭月仙一双怒极发红,几乎漫上泪光的眼睛,和她颤抖着高高扬起的右手。
“啪——”响亮的巴掌声落下来。
月辞镜几乎半个身子都被打歪,整个人都跌倒在琥珀铺成的地板上,眼神直愣愣的。
不对,不对,他明明在自己的房间里。怎么会又回到了这鎏云舟上的湖心小筑?
难道说,他以为自己离开了,却其实根本没有走出去过!
是幻境之术吗?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闭月仙这一巴掌打得极重,在月辞镜的印象中,闭月仙从来没有这样打过他。更不用说这一下,直让他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嘴角也渗透出血来。
从来没有过。
“母亲……”月辞镜下意识地撑起身子扑过去,抱住闭月仙想要求饶,就像从前那样,只要撒撒娇,他的母亲总会满足他各种任性的要求。
但这次,闭月仙却挥开了他的手,发红的眼中泪光闪烁,声音气到发颤:“你不要再叫我母亲,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那是你的亲哥哥啊,你就为了得到一纸婚约,就能对着这来历不明的邪物发愿,让你的哥哥横死在外,尸骨无存?”
刚才从月辞镜以为自己被灵侍带出去开始,他便已经不知不觉被拉去了幻境之中。
而之后他全部的所作所为,都在闭月仙与沉璧眼前清清楚楚。
包括他与所谓命书说的每一句话。
当年那些事情,这这样骤然暴露在母亲面前,月辞镜心中恐惧至极,口中下意识地为自己狡辩:“我没有,我没有……”
“啪——”
又是一巴掌,重重落在了月辞镜另外半张脸上。
闭月仙声音颤抖,听到狡辩后,她怒气更甚:“到了现在,你还在狡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毫无愧疚之意,甚至还暗自欢喜,若不是
()龙尊因为追查邪物,查到了你身上,将此事摊开在我面前,你是不是还要心安理得的继续用这邪物许愿?”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数年前令她悲伤过度,落下心疾的月辞书之死,背后的原因竟然是月辞镜。
月辞镜感觉血不断地从嘴角流出,耳朵边发出嗡嗡地声响。
一瞬间,他这些年中聚积起来,并且不断加深的不甘、嫉妒、傲慢、恨意……乃至于一切的负面情绪,仿佛如有实质一般,汇成灰色的泥浆,填满了他的大脑和心脏。
这让月辞镜连他最擅长的撒娇讨饶都忘记了,一时间突然爆发出,愤恨地对闭月仙说:“你从小便偏心月辞书,他早早便被定下是揽月宫的继承人,所以一切东西都是以他为优先。他被最好的资源养着,人人都说他比我厉害。他是揽月宫的少宫主,而我就要从小被送到别的门派。后来连这天底下最风光的婚事你也要安排给他,都是同一个母亲,为什么他可以,而我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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