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手旁放着一个妆箧,妆箧里没有什么口红眉笔耳环项链之类的妆品或是首饰,只有一张人脸皮。
因着人脸皮是平铺着的,所以顾绒看不到人脸皮的模样,他从往屏风旁边走了几步,调整了下角度,就看到女人正用手撕着人脸皮,先是撕下嘴巴,如同敷面膜那样贴到自己脸上,然后那双嘴唇如同生在女人身上一般,开始张合起来。
戏腔也在这一刻陡然变得凄厉,像是从人脸皮上撕下的嘴唇在痛呼,女人却无所察觉,继续撕了人脸皮的鼻子贴给自己,这便是她所谓的梳妆。
她撕着人脸皮,黄梅戏也唱个不停——
唱到“谁能赐我千里目,看郎君可添罗衫御晨寒”时,她撕下人脸皮的双目;待唱到“谁能赐我顺风耳,听郎君心底声声唤妻言”时,她又摘下人脸皮的双耳黏给自己。
做完这一切后,黄梅戏停下了,女人的梳妆也完成了,但是镜子中的女人的脸,上面依旧是空白一片。
“郎君,您回来啦。”女人没有回头,只是唤他,嗓音恢复了温柔,“妾为您炖了甜汤,就在屋里的圆桌上。”
顾绒觉得这句话和“大郎,该喝药了”没有什么区别,他才不去管那什么甜汤,只是拼命在封闭的屋子里找寻可以出去的道路。
“郎君。”女人继续唤着他,转身看向他。
于是顾绒就看见,她的脸上,赫然是颜娉的五官。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这就是同床异梦吧,你送的绿帽子,很暖和。
绒:……
第78章
“你——”
顾绒瞪大眼睛盯着她的脸,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女人望着他歪了歪头,然后再眯笑着眼睛,不再唤他郎君,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顾绒。”
女人把他的名字叫出口后,顾绒浑身剧颤,脑袋里像是骤然生出一口大钟,被人用粗木棍狠狠撞了一下,继而发出刺耳欲聋的钟声,震得他五脏六腑都被荡开,好像连神魂都被一块冲散。
“顾绒。”
女人继续叫着他的名字。
顾绒瞳孔有些放大,觉得身体越发的轻,思绪一片混沌凌乱,难以凝神专心,好似丢了魂一般。
沈秋戟睡到半夜被冻醒了。
被冷醒的刹那,沈秋戟还以为是像小时候那次一样,他睡觉睡到一半家里的空调被小偷偷走了,在隆冬的雪天里硬生生冷醒,然后就得了重感冒,半个月后才彻底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