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翼懒懒睁开眼,他看起来还有些困倦,半睁着眼直视着斜下方,也不抬眼看池一鸣,只说道:“因为你不属于这里。松开锁链……我就什么都抓不住了。”池一鸣对此并不认同。“你那不是喜欢,不过是单方面把我绑在你身边而已。”“喜欢有很多种…而如你所见,我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只为了单纯的情感而活。”或许是因为病了一整天,此刻的闻翼在池一鸣看来,竟流露出几分脆弱来。不过他并不因此动容或同情,毕竟这是‘他们’拥有权力的等价交换罢了。“说完了?说完我要睡了。”“池一鸣。”闻翼的目光此时慢慢抬起,他长舒了一口气,叫住池一鸣后,他突然说了句,“你很像一个人。”池一鸣停下脚步,却没有折返回来,只站在不远处遥遥看着闻翼。“你到底想说什么?!”“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喜欢你,非要用各种方法把你留在身边吗?”闻翼抬眼与池一鸣对视,此刻的他没有平时的压迫感,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却不会让人轻视了去,“因为你像我记忆中的‘某个人’,你和他曾经的模样太像了,所以我很好奇。”“你的好奇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即使被打断,闻翼也没有生气,他轻笑出声道:“确实。蜘蛛的巢穴里生不出自由的鸟儿,只有残忍的捕食者。我好奇是因为我想知道,如果给你同样大的权柄和资源,让你独自面对界内的庞然大物,你最终…能走到哪一步?”闻翼的语气带着一丝怀念,而他刚刚这番话,池一鸣全然相信。这是场堵上一切的局,而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弄清楚。“你说的那个人失败了,对么?”“对。”垂在身侧的拳头反复攥紧,池一鸣神情凝重,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个人呢?”闻翼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坐着深吸了一口气,呼吸的时候肩膀舒展开来,整个人向后仰了仰。男人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缓缓给出答案。“…他死了。”睡一起那三个字从闻翼口中说出之时,就仿佛在池一鸣心头敲响了一记警钟。他不知道如何回应闻翼,一时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要问什么,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闻翼扭头看向窗户,窗帘下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可见外面天色还没有亮起。他拍了拍床右侧空着的位置,开口道:“我这腰听起来一天两天的也动不了,可能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学着掌握我拥有的一切。这份工作需要有良好的睡眠,床很大,你可以跟我一起睡。”池一鸣没动,他看着闻翼,试图从男人脸上解读出对方说这话的真假。闻翼没有催促,也没有再邀请,只抬手摸到了床头的灯光控制开关,将原本橘色的灯光调至黯淡,但仍保留着一丝不影响正常入睡的亮度,足够让池一鸣看清他所在位置到床边的路。其实闻翼不留灯,身为alpha的池一鸣也能摸黑过来,更何况卧室为了方便闻翼行动,除了一些固定靠边摆放的家具,房间内大半空间都没有放其他小物件,所以并不用担心黑灯瞎火过来会绊倒。“那…晚安。”闻翼道了声晚安,便有躺靠着闭上了眼,那丝疲惫不是演出来的。池一鸣没有立刻动,他于昏暗的房间正中站了许久,最后瞥了一眼床的方向,毅然走了过去。枪姐说的没错,以他对于界内外情况的了解以及手中掌握的那点‘权力’,根本不足以瞒天过海,甚至还得带上一个尚且年幼的oga一同离开。这个难易程度在闻翼‘清醒’的时候可谓是痴人说梦,如果硬要离开,此刻闻翼虚弱是唯一的机会,但池一鸣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赌上妹妹的安危。两相权衡之下,不如接纳枪姐的建议,依靠闻翼还算‘慷慨’的时候尽可能榨取更多,为将来离开铺好一条康庄大道。这第一步,或许就是和闻翼睡同一张床。池一鸣在做完短暂的心理建设之后,没有过多负担,直接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闻翼的床没有想象中那样软,比分给他那屋里的一小张硬板床好多了,不过躺上去也不会完全塌陷,应该是为了闻翼受过伤的腰椎考虑的。而池一鸣躺上去感觉适中,没有因为不习惯而失眠。池一鸣仰面躺在床上,他直直盯着正上方看了不知道多久。而身边人的呼吸此刻也慢慢舒缓下来,人似乎已经熟睡了。躺在等同于敌人的人身边,他并没有能立刻睡着。放着空的脑袋里突然窜出了点幼稚的对抗心。于是他翻了个身侧躺着,还完全没有收敛得故意弄出动静来,一手支着头一面打量着闻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