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风仍然无动于衷低着头,他在看俞洲一个小时前给他发的信息,聊天框里只有短短一句:“我等你回来。”
他看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
以家里在京市的能量,他其实没什么信心。如果妈妈和外公“希望”他从此留在他们身边,可以动的手段实在太多了。
他不应该这么乐观的,和俞洲的二人生活过得太自在,自在得都忘了家里的做事风格。
沉默间,旁边的宋秋忽然道:“你不是想问我俞洲的事吗?”
徐晓风听到俞洲两个字,终于有了反应。他转头看向宋秋,上车后第一次开口说话:“怎么回事?”
宋秋:“有人把顾思博打了。”
徐晓风皱起眉:“顾思博?”
他被打了,关俞洲什么事?
宋秋自顾自地继续说:“昨天顾思博找系里请假,请了一个月养伤,听说还去做了伤情鉴定,够得上法律意义上的轻伤标准,看样子被打得很惨。你说这事是不是很奇怪?他一个风光的顶尖大学老师,又是在京市,怎么会被人打呢?”
徐晓风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
“正好他住的医院离我家很近,我就去看望了一下他,他躺在病床上居然还挺高兴,”宋秋说,“说他是自愿挨这顿打,还问我弟弟是不是马上要大,真是个脑子有病的疯子。我发现你们数学系净出疯子。”
徐晓风:“你到底想跟我暗示什么?”
宋秋笑了笑,道:“我这是明示,警告你这次回来要乖乖的,别干蠢事。”
徐晓风觉得冷,干脆把车窗打开,让外面的热浪和噪音涌进车厢,想沾染一点人气。
放在膝盖的手握着拳头,他平静又冷漠地说:“妈妈找人把顾思博打了,做了一个伤情鉴定,或许还改了伤情鉴定的时间,准备拿来污蔑给俞洲么?”
宋秋一下变得沉默。红灯,他看向徐晓风,神色间似乎有些感慨。
良久,他道:“去知海县的这几年,你也长进不少。”
徐晓风神色冰凉,转头看向外面林立的高楼大厦。
宋秋:“我把空调调高点,关上车窗吧,最近空气很差。”
摇上车窗,车厢里重新变得安静。他看到徐晓风雕塑一样的侧脸,叹了口气:“你比我晚生六年,很多事情你不清楚,我以前也不乐意跟你说。”
“徐教授和你是不一样,她从小就跟外公两人相依为命,一步一步爬到现在,为了给外公提供助力什么都做过,包括和我爸爸联姻。这么多年来你对她的认识都是片面的。”
徐晓风靠进车椅里,闭上眼睛。
“我还能回知海县吗?”他问。
宋秋用的是问句:“你居然还惦记着回那个小县城?”
话题止于此。
开过拥堵的高架,车没有驶向医院,而是直接回了家里。
宋秋把车停在负一楼的地下车库。住家阿姨已经早早等在门口,给他们摆好鞋子,冲徐晓风笑道:“小风终于回来了,夫人一直很想你。”
徐晓风呼吸很沉,点点头道:“吴姨。”
吴姨跟在他身边,打量着他的脸色:“是不是路上晕车了?我炖了你喜欢吃的排骨汤,现在就可以喝。”
宋秋在旁边道:“不急,等会给他送卧室去吃吧,先看看徐教授。”
吴姨应了声,陪他们一路走到客厅,见徐晓风一直沉着脸,忍不住小声提点道:“小风,你笑一笑,好不容易回家呢。”
徐晓风停住脚步。
他抬了一下嘴角,接着对上一双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
徐春岚坐在轮椅里,双腿打着石膏,脸色还很苍白,看上去恢复得不怎么好,但也没有宋秋在电话里说的那么严重。
母子两人对视,徐春岚很平静,把许久未见的儿子仔细打量一番,然后缓慢地开口,第一句话是:“在飞机上吃饭了没有?”
好像他只是去知海县出了个短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