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破空的风压,就让擂台边缘的匠人们,生出了窒息的感觉。
提着剑胚的任易安,用拳头敲了敲剑身,沉闷厚重的声音,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任易安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品评道:“只是这剑造的太过粗鄙,杀伐之气实在太浓,轻灵之韵一点全无,若是与人交手,可谓是剑剑夺命,招招碎骨,有伤天和!可惜,可惜了你的精湛技艺。”
钱无忧哈哈一笑道:“剑本就是杀伐利器,若它杀不得人,要来何用?”
“剑同样是君子爱物,是守护之物,是捍卫秩序、维护平安的信念所在,能服人即可,何必硬要杀人?沾染血腥?”任易安抚着手中的剑胚,连连摇头。
“沙场利器,自该如此!”钱无忧也不纠缠,只是问道:“我这斩骨斧,你可满意?”
“斩骨之刃,名副其实!”任易安点了点头道:“今日,任某能见到源质熔铸和魔火冷锻,也算不虚此行了,好,剑我收下了,这一场,是你赢了。”
说完话后,任易安便以双手握住了粗鄙的剑胚,径直跳下擂台,这位铸剑大师再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一路挺着胸、仰着头,哼着欢欣的小调,阔步离开了。
骤然发生的变故,让擂台这边的所有人,都呆愣在了那里,直到任易安大师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众人才如梦初醒。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
粗糙的剑胚,所有人都看见了,但没人能够相信,这样的破烂玩意,就能比得过绚烂华美的秋水剑,即便大师亲口说他输了,依然没人情愿承认。
至少,韩儒军就死不承认这样的结果。
“仲孙芳菲,你这歹毒的女人,说,你给易安大师送了多少钱?”
“韩儒军,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易安大师名满天下,岂是一个山野莽夫能够比拟的,刚刚那粗鄙的破烂剑胚,我手下的匠人,一天就能煅上千件,那种东西,能算剑吗?”
“易安大师已经亲口认输了!这众目睽睽之下,你还要抵赖不成?”仲孙芳菲针锋相对,在事实面前,她底气十足,刚刚被压制下去的信心,全面恢复了。
韩儒军发现他突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立刻转变了战术方针道:“即便易安大师认输了,但按照规矩,最终的锻造物,却要由鉴定师评鉴,才能作数!”
听到韩儒军拿比斗的规则来说事,四周的匠人和观众,一时间纷纷点起头来。
不等仲孙芳菲说话,韩儒军就再接再厉道:“让那粗鄙山民,把秋水剑交出来,交给鉴定师鉴别,你们除非能拿出来更好的兵器,否则,就是输了。”
擂台四周,属于巨兽商会的匠人们,立刻大叫了起来:“对,除非你们能拿出来更好的兵器,否则,就是百花商会输了。”
仲孙芳菲明眸一转道:“你们怎么不去找易安大师,把那无锋宝剑拿过来品评,我就不信,大师的眼光,会不如你找来的鉴定师。”
韩儒军的脸色,顿时僵在了当场,他当然知道易安大师的诚信人品,再说了,让他找爱剑如痴的大师去讨剑,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这种既得罪人,又没啥保障的烂事,他韩儒军绝不会干。
眼珠连转之下,垂死挣扎的韩儒军道:“让那粗鄙山民和我们再比一场,能赢了我们巨兽商会的重剑丁,就算我输!”
重剑丁,是北地的知名工匠,他以善造重剑而闻名,但这人闲散惯了,仲孙芳菲曾出重金礼聘,却未得到回应,却不想,这位铸剑好手,竟加入了巨兽商会。
事实上,不仅仅是韩儒军,就连仲孙芳菲自己,都搞不清楚钱无忧的底细,毕竟刚刚的锻造过程太短了,那与其说是在锻造,不如说是烧了团火,用高温融出了一柄剑胚。
另外,仲孙芳菲比谁都清楚,钱无忧可不是什么铁匠山民,他是士族出身,让真正的士族,去与一群工匠同台竞技,知礼节的仲孙芳菲,绝对开不了这口。
见到仲孙芳菲面露犹豫,韩儒军信心大涨,他越发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刚刚一定是易安大师收了恶毒继母的好处,没想到易安大师的诚信招牌,也不牢靠。
“快让那个粗鄙贱民过来,本公子今天非要看看,他到底有几分能耐!”韩儒军将手指向了擂台之下,却发觉钱无忧的身边,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膀大腰圆的野蛮人。
匆匆赶来的小约翰,正向钱无忧汇报扎营的事宜,却猛然看到韩儒军指了过来。
莫名其妙的小约翰,只是稍一打听,就弄明白了始末,他顿时勃然大怒。
“兀那小白脸,我家领主大人,是何等的尊贵身份,岂能与你这粗鄙低贱的商贾一般见识,要比试锻造是把?我一个,就能把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全收拾了!”
野蛮人!
一个真正的野蛮人!
所有人都看的清楚,这个真正的野蛮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指着公爵之子的鼻子,骂起了粗鄙低贱。
身份尊贵的韩儒军,何曾有过如此的体验,他的肺,当场就给气炸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