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孽障,说什么以死谢罪,真的找不回来咱们全家都得陪着你一起去死,还不如我今日就打死了你图个清静”,这话说完老爷子又是不停的喘了起来。
洗笔架堪堪的砸在韩大老爷的膝头,万幸没有伤到,他的一颗头深深的伏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他早就说过这是掉脑袋的事情,偏偏父亲和二弟野心大,总是说与其这样缩在凤阳还不如赌一把,瑾妃娘娘也是写了书信过来叫他们一定帮三皇子一把。
可是如今出了事,瑾妃远在京城,三皇子又去了淮北,东西亦不是在他手里弄丢的,就算是自己再不争气,好歹没给家里惹过什么麻烦,凭什么现在出事了父亲只知道和自己发脾气。
抱怨归抱怨,韩大老爷绝不会在父亲气头上触他的眉头。
而在韩大老爷的身侧还站着一个身材高挑,却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中年男子。
这人是三皇子身边最得力的手下,也是韩老太爷一个远房的侄儿名为韩莒,从三皇子幼时起就跟着他的。
这次三皇子查两淮盐场案他也是跟随者之一,只是韩家这边出了这样大的事,一时间没有得力的人手能够帮忙,三皇子那边又走不脱,只能把韩叔派回来帮忙。
“这些天堂兄和嘉哥儿一直守着两道城门,一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放过,却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侄子猜想着是不是咱们追得太紧,以至于贼人为求稳妥一直不敢露面”。
穆老太爷靠在那中年妇人身上没有说话,但也摆摆手示意韩莒继续说。
得到首肯的韩莒慢慢道:“与其这样浪费时间把那贼人吓破胆不敢再露面,是不是我们可以来一出外松内紧,让他们放松警惕,待他们觉得危险不在了再次露出头来的时候我们才好抓住”。
随着韩莒的话,韩老太爷的身子也慢慢坐起来,沉思了片刻觉得侄子的话很有道理,毕竟已经严查了这些时日依然无果,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说的有道理,那你看眼下该怎么办”,韩老太爷觉得自己憋闷的心里似乎有些舒展了,这个东西一日不找到就像是悬在头上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我觉得不如先对外宣称丢的东西已经找到了,再暗地放出话给可能知道此事的人说丢的是一本假账册,这些日子大肆追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韩莒有条不紊的道。
穆老太爷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追问道:“这是何意?”
韩莒自顾自的寻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呷了一口桌上的茶才道,“伯父觉得能偷着账册的会是什么人,普通人求的无非是钱财,但您看,府上的钱财可是一点损失都没有,偏偏丢的只是一本账册,也只有知道这本账册比钱财更重要的人才会偷”。
“既然知道这账册的重要性还来偷,一是要针对咱们韩家,针对咱家背后的三皇子和瑾妃娘娘,二就是以此作为筹码提要求。就第二点来说,即是要做筹码,当然得抛出点东西好跟我们提条件,可已经时隔十余天没有动静,想来第二种可能性很低。”
“那么回到第一种,如果特地针对咱们家,现在东西已经到手,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账册呈递出去,在这些天的严防死守下想要把东西带出凤阳应该是很难的事情。”
“所以侄儿的意见,不如我们暂且停下对城内的搜查,先让贼人的警惕性放低,待他觉得韩家已经放弃,是时候可以转移账册的时候,咱们就抓住他的机会就更大了。”
韩老太爷对此倒有些不明白,“这主意虽然好,要是让贼人趁着我们松的时候逃脱了不是追悔莫及”。
“伯父放心,这次我回来三皇子让我带了不少的人,他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所以您不必担忧”,韩莒对于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人很有信心,他就不信,只是一个小小的凤阳还能逃脱他的五指山。
有了韩莒的一番分析和协助,韩劳太爷这才觉得自己的心能落回到肚子里了。
而夏奕这里,早在韩莒还没入凤阳城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破晓院内,夏奕自己和自己下着棋,但是心却是在韩莒身上。
这人的本事他早已领教过了,周衡之前差点泄露了行踪就是他最先察觉的,的确是个难产的角色。
不过他夏奕也不是吃素的,毕竟他要留在凤阳的时间还很长,可是三皇子那里却是不能长时间离了韩莒这个大管事的。
韩家这些日子大张旗鼓的找账册,甚至连悬赏通告都发出来了,可是他们却想不到越是这样就越会将这摊水搅浑。
本来韩家丢了东西大家能想到的也不过是胆大的宵小,可韩家越这样在有心人眼中就越是心虚,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他就不信韩莒还有什么回天之力。
而且那东西也根本就不再任何人身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东西他早在得手之后就藏在了韩家宗祠之中,他就不信韩家的人会想到东西还在自己家里。
而宗祠除了每年祭祖的时候都不会有人过去,韩家祭祖的日子他早已打探清楚,才刚刚过去不久,所以他毫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不过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无妨,这次韩家已经乱了阵脚,他的短时期目的已经达到,至于罪证吗,既然他能得手第一次,那就会得手第二次,所以他丝毫不担心。
而且,现在还要用三皇子制衡六皇子以防他一家独大,所以就算在他手里也不会交出来,须得等时机成熟。
夏奕觉得自己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四川那边交给了方子昱,武安将军那边周暻泽亲自过去了,他这边的事已经了了,接下来只需要把信传给周暻泽,等着他那边部署好了就可以双管齐下了。
“东川”,夏奕放下手中棋子轻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窗外立时就有一道黑影闪现,“公子”,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
“传余末过来”,夏奕沉声吩咐道。
没有得到回音,但窗外的身影已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