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留转过头看向赵正言,一瞬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一双杏眼中有无法掩饰的惊讶。
这些年她只买过一间房子,就是当年她和项逢同居时租的那间,她后来直接花了280万买了下来。
祝留以为这件事赵正言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而且她用的钱也都是自己赚的。
可是此刻赵正言的眼神让祝留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清楚楚。他的心里想必也是腻歪的,之所以一直没有跟她提起,只是因为觉得项逢已经是属于过去的人。
可是如今项逢回来了,赵正言心里有了危机感,他想要把祝留心底跟项逢有关的一切连根拔起。
孙邈感觉更不好意思了,他说:“真的真的不用,谢谢赵总和总监。”
赵正言看着祝留没有说话,他白皙的面庞在灯光下像一尊雕塑,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赵正言没有为祝留解围。
祝留微微皱起眉,望进赵正言的眼,像一口幽深的井。
他在逼她做决定,哪怕刚刚他还抱着她调笑,一转身就能冷眼旁观。
祝留突然感觉有点凉,抱着双臂想要让自己暖和些。
祝留跟孙邈说:“我在延熹大学旁边买过一处房子,已经闲置了三年多了,房子这种东西,没什么人气儿终归是不好,你跟张建文一起过来住着吧。”
孙邈一个劲儿地摇头,“不不不,总监在工作上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了。”
祝留认识赵正言已经五年多了,她太清楚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
她知道这房子如果孙邈不住,赵正言不会认为是孙邈的问题,而会认为是她的问题。
祝留说:“所以你也该帮总监看着房子啊。”她娇俏地笑着,掩饰着心里的痛楚。孙邈还想要拒绝,祝留说:“就这么决定了奥,你拿着东西,我们开车带你去。”
赵正言看着祝留精致的小脸上挤出的笑意,明明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却感觉有些不舒服。
迈巴赫里祝留问孙邈在央美的一些事,孙邈讲起上课和社团,还提到了延熹美院的院长张桓老师也去过央美讲课。
祝留感慨地说:“老师人超好的。”
孙邈特别有共鸣地点头说:“对,他待后辈特别好,很有耐心。”
孙邈想起什么般说:“还有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儿,他点评一个毕加索20岁也就是1901年的自画像的时候,跟我们说自己突然想起了一个学生画的斯芬克斯猫。”
祝留愣住了,她没想到张桓还记得,毕竟那个时候的她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没有获过什么大奖,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背景。
祝留突然感觉泪水一下子涌进了眼眶,她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孙邈继续说:“然后我们就问为什么,他说那个姑娘画的斯芬克斯把所有的敏感、脆弱以及不容于世的东西都放大了,变成了一样武器。”
孙邈看祝留没有说话继续说:“然后我们都不懂这跟毕加索20岁画的这幅自画像有什么关系,张桓淡淡地笑了笑说:‘其实她也是在画她自己’。”
车中一片黑暗,祝留的脸上滑下两行泪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孙邈见从自己讲这个故事开始,祝留就没说话,以为她不太喜欢听,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没再出声。
赵正言自从上车就一直感觉有些烦躁,也没怎么用心听祝留和孙邈的聊天内容。
此刻突然没人说话了,赵正言转过头看向祝留。
这时祝留把别在耳后的头发拂到了脸颊,挡住了自己眼尾滑落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