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缅甸玉石的分量,自然是配不上北宏首领亲自去谈的。但是如今押上了北宏十七条人命,项逢不查个水落石出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可是如今陆家那边、吴俊风那边都不太平,李勇先的事情被陈琛一挡现在也没查清楚,项逢的确不放心在这个时候离开延城去缅甸。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如果离开延城,他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陈琛说:“你不用担心延城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项逢没想到陈琛会这么说,毕竟陈琛卸任这一年多来除了自己去蒙马特区的那次之外几乎没插手过北宏的事务。
如今延城这一潭死水,陈琛是可以不掺和的。
项逢看着陈琛,心里清楚他是最合适的人,是真正能稳住局面的人。
但是刚刚程湛三人进来之前,他们两人促膝谈话时,陈琛没透露出与赵正言为敌的想法。他们主要谈的是祝留。
陈琛说:“你觉得你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是为了她吗?”
那时候,项逢并没有马上回答。
Storm酒吧顶级包间里的灯光调节得刚刚好,角度、色彩、变换的频率恰到好处,可以掩藏很多东西,也可以倾吐很多东西。
项逢想了很多,想到了二月冰凉的日本海,想到了初任北宏首领的时候,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在九号院里跟程湛说的话……
项逢的神情有些恍惚,陈琛看着他,也没再说话。
冰冷的海水,子弹出膛的声音,疼痛到麻痹的伤口……
项逢的思绪飘过了鲜血里求生的这些年,一幕幕像老电影一样放映着,李勇先追债时破口大骂,提交注销申报申请书和清算报告的那天多云,陆桑子找他做个交易……
在一切的尽头,是那个姑娘,杏眼清透,不施粉黛,衣着简单得不像十七岁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不,不,这个姑娘已经25岁了,她的眼神复杂,她画着精致的妆容,她穿着顶奢品牌的衣服。
项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让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空到发慌。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其实不是为了她。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陈琛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不紧不慢,“你爱的是一个不知觉中醒了的梦。”
陈琛执掌北宏的这些年里见过太多人了,他懂得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隐晦。
项逢说不出话,只是觉得头脑有些昏沉,思绪似乎不受他控制,他想到了自己真正出现在祝留生命里的那个晚上。
烟火缭绕,一个瘦弱的姑娘被两个男人逼得无路可走。她惨白着脸,甚至放弃了逃跑,那是项逢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重要。
他把她揽在了怀里,告诉她“别怕”。那天,他的心脏跳得很急,虽然打斗受了伤却很快慰。
这一切感受混合在一起,让他觉得那就是他的爱情。
或许只是像极了爱情,或许只是因为她让他觉得自己如此重要。
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他了啊。
真的,是这样吗?
就在这时,程湛他们三个神色着急地走了进来,头顶的灯光又变换了一次,项逢侧过头,所有的思绪沉进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