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赵正言哪怕是上班时间因为公事找祝留,也没有通过办公室固定电话联系过。
所以作为焕颜设计总监的祝留一直都不知道总裁办公室的号码,更不用说另外两个备用号码了。
蒙马特区的医院走廊里,祝留挂了电话,从窗边离开,回到病房门前,在等候椅上坐下。
病房里护士已经处理完伤口,项逢看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两声,是一组录音。
“嗯,我到国外参加一位友人的摄影展。”
“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的展馆开放一周,我也不确定。”
“这段时间以来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是我的问题。”
“好,我们一起。”
短短五句话,就像五把刀子割在项逢心口。
所以刚刚在法国餐厅里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在医院里她回握住自己的手,这一切面对那个老男人都不堪一击吗?
这四年,这缺失的四年快把项逢搞疯了。
眼神里暗色汹涌,仿佛一只挣扎的巨兽由于情绪激动,项逢浑身的肌肉绷紧,手上的一处刚包好的伤口再次崩开。
护士尖叫了一声,颤抖着拆下被血染红的纱布,再次替他包扎。
十分钟后,病房的门开了。
项逢穿着一套崭新的西装走了出来,祝留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也说不上来。
祝留不会知道打从12点半她在法国餐厅的洗手间里时,玫瑰色的磨砂门外若无其事走过的人就是一流的杀手。
刚刚她在医院走廊尽头的窗户旁打电话,窗户外有人拿着录音笔存下了一切。
电话那头是谁,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她的每一句回答都一清二楚。
这五句话连起来,就像是情侣间冷战后的一场和谈。
病房外的走廊里,两个人相对,祝留走上前说:“怎么样?都处理好了吗?”
“嗯。”
简短的一个字很难让祝留把握到更多的信息,“需要怎么换药?”
项逢说:“回去以后我自己处理就好。”
祝留的睫毛抖了抖,像风中的花儿,“那你一会儿去哪里啊?”
项逢看着祝留白皙的脸庞,看着她微微垂下头,心里又浮起一阵疼惜,“我把你送到展馆,然后去酒店躺会儿。”
祝留问:“你自己可以的吗?”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双杏眼还是清澈得不成样子。项逢突然感觉一点办法都没有,让他说什么?不可以又能如何,她不是已经和那个老男人柔情蜜意地通过电话了吗?
项逢说了声:“嗯。”打算赶紧离开,否则他也保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祝留拽住项逢说:“你去哪里?我开车送你。”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项逢心里燃起了一股火,这么多年那个老男人待她真的好吗?她这副理所当然地开车载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祝留见项逢没说话,以为他同意了,就说:“我去买点药和酒精,然后咱们一起走。”
这个“一起”让项逢想起了刚刚听到的录音。
项逢心里的火气又浮动上来了,这算什么,这种得到失去再得到再失去的感觉,真是太憋屈了。
而且那不是一件物什,那是他的全世界。
他必须要冷静地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办,这四年难道注定分隔他们一辈子吗?
此刻,项逢只是说:“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