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bert在死前扳回了一局,那一个手势最够令项逢胆战心惊。。
项逢慌乱地站起身体,沿着荒地旁边的公路跑去,宽广的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除了那辆已经烧成废铁的柯尼塞格。
Albert最后指的方向刚好是展馆的方向,项逢站在公路上颤抖着手取出随身带着的那个只存了一个号码的手机,没有人知道他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祝留的声音时是多么地激动。
他克制着自己声音里的喘息,让祝留半个小时内不要回展馆,这半个小时最够他排除所有可能的风险。
Albert最后指向的东边刚好是展馆的位置。项逢赌不起,他又给陈琛打了电话。
陈琛的声音如往常一般不辨喜怒,“呦,看来Albert已经死了。”
项逢没有回答他,而是边沿着公路跑边焦急地问:“她身边安全吗?”
这么多年敢在陈琛问话时岔开的人,屈指可数。
陈琛感觉到的并不是恼怒,而是忧虑,一种长远的忧虑,他的眼神里划过一道幽深的光。
他听着项逢喘息的声音,了然地说:“你不会想要从16公里外跑回来吧?”
项逢说:“我要——”还没说完就被陈琛打断,“你说如果她看到你浑身是血地出现,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以为你是被当地的黑帮打了,她会不会——”
陈琛刻意停顿了一下,说:“报警啊?”
项逢的呼吸一下子顿住了,他自己也好,Albert也好,陈琛也好,他们懂得用任何方式杀人。枪支、冷兵器、政治与商业手段,或者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事实上陈琛说的没错,此刻祝留惴惴不安地坐在may对面,想到的就是报警,但是她又担心对方会恼羞成怒伤害项逢。
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手机,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她哪里知道她此刻担心的那个男人,就算给蒙马特区当地的小黑帮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动。
may感觉祝留从接了那个电话起就一直不对劲,她看着祝留的样子,担忧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祝留任何反应都没有,什么话都没说。
她的脑子里想了太多太多,她想如果是绑架,无非是求财或者报仇。
如果是前者砸钱就好了,如果是后者,不,怎么会是后者呢?一个企业家就算有竞争伙伴轻易也不会搞到买凶的地步。
事实上,祝留这些年见惯了上层社会种种光鲜与龌龊,从国内顶级珠宝公司的实习生到设计总监,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爱画画的小姑娘了。
但她接触到的成功人士们除了像申家这种发家就不干净的之外,一生中与彻头彻尾的黑道中人的交集其实不多,无非是买几个顶尖的保镖侦探干几件打击竞争对手的事罢了。
豪门世家中的家产争夺也最多是毒杀或者入狱,恶心归恶心,到底还是覆了层薄纱的,只要你不揭开,就还存着一分体面。
可项逢生存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没有结点,万物死寂,寸草不生。祝留看不到,猜不到,想不到,因为那不是她的人生。
祝留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她能求助谁,这种无助时隔多年卷土重来,餐厅里食物的香气没有驱散半分她心头的焦虑。
may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祝留身边,手抚摸着祝留的后背问:“到底怎么了?”
祝留的泪水一下子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味道像玛格丽特鸡尾酒杯口的一圈盐,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这四年他一直都在她心里,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她怎么能允许自己爱一个亲口说出不爱自己的男人呢?
may听着祝留泣不成声地讲发生了什么,听完后她仔细想了想,皱着眉头说:“蒙马特区虽然不属于巴黎的富人聚居区,但每年的刑事案件也是巴黎19个区中较低的,我们应该报警。”
may由于做过多年战地记者的原因,对于这种事情没有多数女人那种本能的排斥,她冷静而且包容。
祝留攥住手机颤抖着报了警,那边陈琛已经打点好了,接电话的警察说四十分钟前当地的确发生了一场枪击案,他们已经派警察去了。
祝留感觉在听到“Gunfire(枪击案)”的时候,心脏停了一拍,她又想象到了血肉模糊的场面,感觉到了刚刚在餐厅洗手间里那种的恶心感。
祝留的指尖陷进了胳膊上的肉里,拼命忍着那种恶心问有没有人员伤亡。
当“causeinjuriesanddeaths”的“death”从她口中问出的时候,她几乎感觉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