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过去,小姑娘板板正正端坐在客厅里认真写作业。
“爸爸,你回来啦!”
许愿“噌”一抬头,模样很刻苦,笑容很殷勤,手中还紧握着铅笔。
许直行嗯一声,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佯装不经意地问:“晚饭吃饱了吗?有没有认真写作业?”
许愿迅速点点头,两个梨涡在唇角边深陷下去:“吃饱了,有好好写作业哦!”
嘁,小样。
许直行脚步忽拐,径直走到电视机前。
与此同时,许愿表情骤变,慌乱地喊了声:“爸爸!!”
弯腰一摸,机顶盒果然是烫的。许直行捻了捻指腹,挑眉看她,学舌道:“有好好写作业哦~”
小姑娘彻底萎靡,该说不说———她爸爸真的好烦!
究竟是谁在美言父爱如山?如果许直行是山,那肯定是生来要把她压垮的不周山!!
“看电视就看电视,下次不准撒谎。”好在许直行懒得和她计较,但嘲讽几句是必须的,“跑起来都快把地板震碎了,下次要骗人,动作轻点知道了吗?”
许愿羞恼地撇撇嘴,乌黑眼珠滴溜溜四处转,瞟见对方手里拎着的东西,瞬间将所有别扭抛诸脑后:“爸爸?!这个煎饼果子是给我买的吗?”
“不是。”
许愿仿佛一个小炮弹远程发射过来,许直行反应敏捷,迅速将手里的袋子举高,小姑娘成功扑了个空。
188的身高与一米三的小萝卜丁悬殊太大。
许愿挂在他大腿上耍赖:“爸爸!不带你这样的!”
“不带你这样的——”许直行学舌上瘾,十分犯贱地模仿女儿的语气:“许愿,你好像一个癞皮狗。”
“犯了错不思改正,还总想着吃。”他拖着自己的“腿部挂件”走到沙发坐下,“作业都写完没?别明天老师又把我叫到学校丢人现眼。”
“做完啦,做完啦。”
小姑娘毕恭毕敬给许直行锤锤腿,捏捏肩,讨好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爸爸要不要喝点水?”
许直行表面上端着,心里很受用。他随机拿起桌面上一本数学练习册,敬业地扮演严父形象:“检查一下,全对就给你吃。”
数学是许愿最拿手的科目,她才不担心。
秒针转过两圈,许直行一目十行,连翻三页,计算、选择、填空,他的视线落在最后一题。
少顷,许直行道:“错了。”
“不可能!”受到震惊,许愿瞪圆了眼睛,她探头凑过去,语气铿锵,“让我看看。”
许直行顺势撸了一把她的小寸头,喉咙里闷着笑:“骗你的。”
“爸爸!”小姑娘幽怨地瞪他,眼神中无语又无奈,碰上这么个好爸爸,简直是人生一大幸事。
为老不尊,许直行丝毫没有反省之意,把吃的塞女儿怀里,打发事精似的:“给你给你。”
吃人嘴软,许愿忘仇忘得快,满足地咬下一大口,她抬起脚丫子搭在许直行大腿上:“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家里好黑,吓死我了。”
“哪里黑了,这不挺亮么?”许直行仰着头,后背嵌入沙发里,是非常放松的姿态。
“害,你不懂。”小姑娘煞有介事摆摆手,一句话文采斐然,极具哲理:“当家里只有我的时候,看哪儿都黑。”
“哬,你还怕黑呢?”许直行偏头端详她,窄而长的眼尾斜睨过来,明明严肃,此刻却不具备杀伤力,“我以为你聚众打架,天不怕地不怕。”
“我怕我怕。”许愿见风使舵,能屈能伸,十足狗腿,“下次再也不敢了。”
许直行抓住她的小辫子,问题刁钻:“怕还看电视?”
怕和看电视有冲突吗?许愿搞不懂,诚实回答:“我害怕地看电视。”
情绪跌宕起伏一整天,这时许直行终于大大方方地勾起了嘴角,一点弧度在唇边漾开,是被许愿气笑的。
几句不着边际的对话抵消了一直压占心头的困惑、迷茫和失意。许直行思绪缓和,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搓了搓女儿的耳朵:“之前刮台风,刮死了你的宝贝多肉,等我放假再带你去买个新的?”
悲事重提,小姑娘早已豁达释怀,实际上她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不必了。”
许直行非要拆台:“之前是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说要帮它置个墓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