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的脾气不算差,和彭南生结婚三年,俩人很少吵架。如果出现争执,几乎都是他先低头认错。但也是近期,许直行觉得自己好像炸药桶,一点就燃,一碰就爆。
或者说项谨琛和彭南生这个组合有什么魔幻磁场,做的事,每句话,都精准撞在了自己的枪口上,毫无偏差。
太神奇了,简直有毒
许直行站在原地出神很久,还是想不明白。三年前就无解的考题,三年后仍然没有头绪。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彭南生的声音遽然响起,融化在盛夏日的阴影里,很轻浅。
许直行回过头,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中心。
他环臂盯着对方问:“特意来找我的?”语气稍显轻浮。
彭南生道:“上厕所,恰好路过。”
“哦。”真巧,洗手间和露天台的方向刚好相反。
许直行懒得拆穿,他重新背过去,也不知是讲给谁听:“我在想问题。”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彭南生走到他身旁两拳远的位置停下。
“你这个alpha是家里安排的吧?”许直行的目光跟着珠江上的游轮走,等偌大江面上实在空旷得无趣,他才慢悠悠偏头看对方。
彭南生回答干脆利落:“与你无关。”
许直行笑了几声,那双眼睛并没有荡起丝毫涟漪,但有温度,大概比珠江水冷一点:“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鞍前马后,无所不至,就是做的事经不起推敲,仔细一看,滑稽得要命。”
彭南生知道他要说什么,果然,下一秒许直行也不装了,脸上的讥讽无处可藏:“他是你老公还是未婚夫?他妈他连你有低血糖和贫血都不知道!”
“有够好笑,点了一桌的菜,有几样你能吃?”他大声质问:“彭南生你告诉我啊,有几样你能吃?”
“不知道你海鲜过敏还自以为很体贴地倒了满满一碗,你们之间的感情真是令人可歌可泣。”
彭南生听不下去,制止道:“许直行你够了!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我不想和你在这里吵。”
许直行充耳不闻,反手扣住他的肩膀摁在护栏上,声音沉下来:“你们上过床没有?”
彭南生怔住了,用力推他,被抓得更紧。
“他操过你吗?”许直行低头向他凑近,边用膝盖顶入对方大腿内侧,边问:“他知不知道你腿上有一颗红痣?”
“许直行!你闭嘴。”俩人鼻尖挨着鼻尖,是稍一动作就能接吻的距离。彭南生偏头往一侧躲避:“别发疯。”
“那他知不知道其实你的耳朵最敏感?”许直行半张脸贴过去,用鼻梁骨一下一下蹭着他的鬓边和耳廓。
顷刻间,清冽的雪松香和山茶花的馥郁相交相融。
曾经无数次结合过的身体被唤醒记忆,彭南生强忍着体内的躁动和异样,雪白脖颈上沾染了潮红。
“够够了!”信息素的干扰最可怕,他拼命挣扎着,害怕许直行更放肆。
“还远不够!”许直行手掌下移,箍住他的腰往怀里带,情绪高涨,明显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知道你最喜欢用什么姿势吗?他知道碰哪里会让你高潮吗?”
彭南生怒道:“许直行!”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连你的生活习惯、既往病史、偏好忌口都一无所知!他凭什么?你告诉我他究竟凭什么?!”
“许直行!你到底疯够了没有?”彭南生没有大声呵斥他,等对方一连串质问完,他觉得身体里残存的一点精神被抽走了。
奔劳整个上午,法庭里的争锋相对,餐桌上的势同水火,到现在的互相折磨,太多的争吵、误解和恨憾,理也理不清,说也说不明,一切的一切都像巨石重物,砸向他,压垮他,将他土崩瓦解。
彭南生疲倦地看着对方,许直行亦如一只困兽,脸上是绝望、迷茫而暴怒,他的眼尾很红,狼狈到好像下一刻就会流泪。
该说什么好,该怎样和解才算体面?
俩人都不再说话,沉默、冷固,凝视着彼此的眼睛。
两种浓烈的信息素依旧肆无忌惮地在空气中相互碰撞,鼻腔里充斥的味道太过熟悉,悄无声息间对彭南生的情绪起到镇静舒缓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