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安沉默许久。
陈莲也沉默了,半晌,她说:“我也……不知道他会去哪儿,我从来没了解过他,不知道他在这种连个家都没得回的时候该去哪里……”
邵明安心被扎了一下,他疼得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
“抱歉……阿姨,”他说:“是我让他失望了。”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陈莲说:“但鱼游很少会失望,他从不轻易对什么人或事抱有期待,这可能是他从小养成的一种自我保护吧,如果你让他失望了,那只能说明……他对你已经付出他能给的全部了……”
邵明安不记得自己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挂的电话,他只记得一颗心慢慢下沉的那种感觉,像沉进深渊里,喘不动气。
物业保安处的人将监控片段送了过来,邵明安在电脑前坐了一下午,一遍一遍看着屏幕上那个拖着行李箱走出小区的身影。
阮鱼游走了。
连再见都没说一句,他来时就那么安静,没有婚礼,没有缤纷的喜悦和花束,甚至没有得到一句亲友的祝福,最后又这么安静地走了,一个人,在凌晨时分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离开。
邵明安并未察觉自己夹着烟的手在微微发抖,他被满心口的愤懑焦灼撕扯着,已经注意不到这些。
他在想阮鱼游为什么这么平静,为什么不来质问,连一句解释都不想要,他可以质问的,可以发脾气,可以做任何他想做但以前没做过的事,可他为什么就这么安静地离开了。
邵明安知道阮鱼游放弃他了,放弃了这段在他以为庆幸没有醒悟太晚,但其实早已来不及的感情。
他再一次的,被抛在原地。
手边的电话响了很久,邵明安干涩的眼睛才从监控画面上移开,扫了一眼手机。
他瞳孔猛地震颤,抓起手机的瞬间站起身,快步走到窗前。
“小鱼?!”
阮鱼游的声音在那头顿了顿,安安宁宁叫了声:“明哥。”
“你去哪了?”邵明安抓着手机的手背青筋都绷起来:“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今天一直在找房子,安顿好了才给你打电话……”
“找房子做什么?安顿什么?”邵明安咬着牙:“你现在在哪?”
“我重新找了个住处,我想以后……从家里搬出来……”
“地址给我。”邵明安说。
“明哥,我明天会去公司,我可能会辞职……”
“不要说了,不要说,小鱼,地址给我,我现在过去找你。”
“明哥,今天已经太晚了,要不明天……”
“我等不到明天,我一分一秒都等不了,阮鱼游,我快疯了,求你……”邵明安声音有点颤抖,他说:“小鱼,我求你……”
阮鱼游沉默了一下,还是把地址发了过来。
邵明安急匆匆下楼,坐进车里时,他抓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到的时候阮鱼游已经站在路边等他,目光对上的一瞬,阮鱼游甚至还笑了笑。
“明哥,”他收起手机站直身子,邵明安“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为什么辞职?你为什么走?你都不愿意听我一句解释吗?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小鱼,你为什么不能信我……”
“我信,明哥,我从来没怀疑过什么。”阮鱼游看着他。
“那你为什么?你到底怎么了……”邵明安声音嘶哑。
阮鱼游方才在手机上看附近有没有邵明安爱吃的餐厅,他知道邵明安这一整天肯定水米未进,想让他先吃点东西再说,但邵明安什么都不想吃,他只盯着阮鱼游,一遍又一遍低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