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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页(第1页)

原来大启真的不是坏在太子或孔令行一个人身上,而是坏在这么唯利是图的一群人身上。听他说完了,故岑将灯笼挑高了些,围绕灯笼飞舞的几只小虫也随之飞高,有的还一下一下往灯笼纸上撞,不断尝试靠近里面的烛光。“飞蛾扑火,也不会考虑撞到火焰后的灼烧之痛,他们看不到全局,也就不会想那么远了。”“鼠目寸光,难为你形容得如此文雅。”晏谙心情好多了,笑着打趣他。“属下……说正经的。”故岑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好,”晏谙点点头,“那我也跟你说个正经的。”故岑闻言抬头,以为晏谙要交给自己什么任务,认真地等待下文,却听他说:“想不想去军营里试炼两天?”故岑愣了。“藏书阁里的兵书差不多翻完了吧,”晏谙很是了然,“你既对这个有兴趣,就到军营里试试,不用整天畏手畏脚地跟在本王身边,那儿才是真正可以大展拳脚的地方。”“那怎么能行?!”故岑反应过来,瞬间急了,晏谙这意思莫不是不让自己跟在身边了?“属下是王爷的侍卫,您身边才是属下该待的地方,属下说过要一生追随王爷……”他急得有些语无伦次,直挺挺地跪下,晏谙拦都拦不住,“属下哪都不想去,只愿在这里保护王爷的安危,求王爷……别赶属下走。”他害怕极了,自己究竟哪里惹了王爷不悦,要被赶出府去……哦对了,兵书,那些兵书!王爷不喜欢自己分心,他以后不看了就是!“哎,没说要赶你走啊。”晏谙有些无奈,“让你去军营里跟着练练,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吗。”故岑想哭,这怎么成了他不想回来了!“你是本王身边唯一的亲卫——那我说过的话也是作数的,不会有旁人顶替你的位置,这点大可放心。”这话如同一颗定心丸,故岑心中稍定,又犹豫起来:“可是王爷身边……”“接下来我几乎也是天天待在军营里,跟端平侯商议好的,跟京畿几个戍卫营一同操练,几方相互监督指导,侯爷最后要亲自检阅。这天底下没有比军营更安全的去处了吧?”故岑眼睛亮了一瞬,“真的……可以吗?”晏谙都看在眼里,知道他心里很想去,理所应当地“嗯”了一声,“本王的兵本王的侍卫,为什么不可以?行了,赶紧起来吧。”故岑欣然应声:“谢王爷!”“时候不早了,这下该回去睡了,明日早朝我就把这个打算禀告父皇,在这个时候加强操练,父皇不会拒绝的。”说话间起了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今夜有雨,大雨浇退暑热,王爷正好能得安眠。”晏谙颔首,准备回房间了,安排看守挽香楼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匆匆忙忙地跑来,故岑一看便知不好。“王爷,”那人匆忙行礼,“挽香楼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晏谙敛了笑意。“有人在楼中遇刺,是红莲教的手法!”刹时风起云涌,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砸向地面。占卜者挽香楼外的那条街道已经乱作一团,半炷香以前还在楼内花天酒地的人们也不顾大雨倾盆,慌乱地往外跑,身上的脂粉酒气被大雨冲得干干净净,人却狼狈不堪——一时间也没人顾得上这些了。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马车根本进不去,晏谙冒雨跳下车,逆着人流往挽香楼的方向走,故岑紧紧跟在他后头。人太多,伞还没来得及撑开就被挤掉了。红莲教着实令人恐惧,哪怕别处出了命案,也没见过恐慌成这个样子的。晏谙随手拽过一个人,向他问清楚方向,径直往楼上厢房走。整一层的客人和花娘们都已经撤走了,晏谙一间一间地看过去,终于在一处房门大开的厢房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窗子大开着,雨水扫进来将地上的血迹冲淡,鲜血聚成的红莲图案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男子面朝下趴在地上,脖颈上有一道致命的刀口,他是被人割开喉咙而死,躺过的软榻还有地面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点。故岑上前将尸体翻过来,晏谙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熟悉面孔。死者是翟峻生。整个挽香楼此刻已经空了,因此来人踏过木质地板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安怀元也被淋得浑身透湿,到门口时恰巧看见翟峻生的脸,霎时脸色发白:“……怎么会?”“安大人?”故岑起身,“你怎么来了?”“我听说挽香楼出事了,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问题吗?”晏谙看着他差到吓人的脸色。“……啊?”安怀元惊魂未定,若说恐惧,那他这个经历过的人对红莲教的恐惧才是最深的。“死的人是翟峻生,”晏谙重申,“有什么问题吗?”安怀元勉强定了定神,“之前有个人告诉我,若红莲教再次出现,死的第一个人必定是翟峻生。”晏谙眉心微沉,“谁?”“一个、白发少年。”故岑心头一惊,“是他?”现场不是说话的地方,晏谙让司狱把儿子的尸首领了回去,确定楼中的其他人都没事了之后便离开了。故岑给安怀元端了一碗姜汤,宽慰道:“不用着急,慢慢说。”安怀元道了谢,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王爷也淋了雨,属下给您也盛一碗如何?”“我不必了。”晏谙想起来故岑在挽香楼里时的反应,“当时没来得及问,你认识安怀元口中那个白发少年?”故岑摇摇头,“只是见过,在安大人设宴那晚,无意中看见一位少年,带着只黑猫,因为外貌特殊,这才有些印象。不过当晚府上来了不少人,我以为他也是安大人的客人。”晏谙颔首,不疑有他。“这个孩子……我也算不上熟识。”安怀元轻轻搁下碗,从头说起。“我遇害那晚,翟峻生也在场,他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吓得不轻,那之后病了好一阵子。我后来去看过他,听他在发着高烧、半昏半睡时口中念叨着‘黑猫’,我当晚没有见过黑猫,却记得依稀听到过猫叫。”“是这个少年带着的那只猫?”“我不知道,但设宴当日,我又听到了猫叫,见到了那只黑猫……以及寻猫而来的那个白发少年。他告诉我,翟峻生会死于红莲教之手。”想到翟峻生的死状,安怀元一阵不寒而栗,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呢?”晏谙追问。“我想向他问个明白,但当时不少客人已经到了,我得露面,因此暂时留他在府上,想晚些时候等宾客散去再与他详谈。”安怀元说,“然而宴席结束之后,我就找不到人了。”“那日之后我一直留意着翟峻生的消息,廉宇说他已经不去都察院了,一直在家中养病。我也觉得那少年的话不得当真,没想到就在昨晚出事了。”“那个少年,怎么会猜得那么准?”故岑暗自抠着掌心,在听到晏谙推测“只怕他和红莲教有些关联”时心跳都漏了一拍。“未必与之为伍,”晏谙补充道,“可能只是知晓一些事情。”“红莲教这群人,”安怀元想起死去的母亲,恨声道,“究竟还要干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此人或许是个重要线索,只是不知身份姓名,查起来也有些难度。”晏谙嘱咐道,“下次若有他的消息记得告诉我。”安怀元点头:“好。”翌日,相府。雨还在下,天阴沉沉的。孔修尧在廊下收了伞,迈过门槛向孔令行行礼问安:“父亲,您找我。”“今日,太子又向你抱怨什么了?”孔令行专心研究桌上铺开的一幅字画,漫不经心地问道。“也没什么,”孔修尧笑笑,“怀王领兵出征被寄予厚望,今日早朝衡王又请示都察院加入京畿戍卫营同练,皇上也同意了,太子殿下……有些不高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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