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洗好了,许落上前搭了把手,两人一人一头合力将衣服尽量拧干,铺在灶台边。
“相公洗过衣服么?”
岑溪儿摸到里侧,有些局促的在许落身边挨着坐下,跟着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轻轻将头靠在他肩上……
灰色布巾依然蒙在眼上,这些日子一个人在黑暗里苦苦支撑,这就是岑溪儿心底最想做的事。
终于又挽住了他了,有了这份依靠,岑溪儿也就踏实了,不害怕了。
许落压了压肩,让她靠得安稳些,回答道:“这个,我倒没洗过。”
岑溪儿好奇道:“是因为仙人都不洗衣服吗?”
“……,其实是修士”,许落提醒了一下然后说,“修士自然也是要洗衣服的,只是有专门的外门杂役弟子帮着在做,还有人因为做了几十年外门弟子,洗了几十年衣服,以至于升入内门之后,炼了根捶洗衣服的棒槌做法器,打斗起来啪啪作响,很有趣的。我的话,倒是真没洗过。”
“那我教你吧。”
“啊?教我洗衣服?”
“嗯”,岑溪儿点头,“我刚想过了,我要教你洗衣服,还要教你做饭……那个,女红你学么?至少学会缝补吧……”
许落看她说这些话表情认真,顿时有些慌了,着急道:“溪儿,首先,我愿意学,第二,你的眼睛真的很快就能好了……我的意思是,溪儿你这样说,是不是因为你还是不准备和我一起过日子啊?”
岑溪儿赶忙摇头,“不是呀,才不是。就是……就是溪儿先前听到了相公那些话,又听她劝你回山,心里不舍,一着急就跑出来了,还说了那些话,说你不回去,说不要他们的东西,让他们不许找你。刚刚洗衣的时候溪儿才想到,这样其实是我自私,将相公留下了。”
“相公……溪儿若是能修行,一定拼命努力,不为本领高强,只为能一直陪在相公身边……可是我知道,我不能。”
“而相公是不会老的啊,也有仙人寿命。所以,我想了想,十年,十五年,或者久一些,总之若是有一天溪儿老了,难看得相公不想看了,又或者,将来溪儿死了……那相公就是一个人了。到时万一相公还是没能恢复那个修为……我怕你不能照顾自己,所以,我想教你。”
“当然,这些不急的,溪儿才十九,总还有几年时光,可以一点点慢慢教相公。我们可以慢慢来。”
许落这一刻听她说着,心头既温暖,又不免惆怅。
“瞎想什么呢?”许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既然刚刚听到了,难道没听见我说吗?我总会有办法的。”
“还有,溪儿,你还记得你带我上山那天吗?那天咱们在悬崖上看到两句诗,君埋泉下泥销骨 我寄人间雪满头。当时我曾对你说,‘我觉得,溪儿你就现在这样最好看,所以,我不要你变老’,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不让溪儿变老,不让你死去。”
那一日在山上,许落手抚着她脸颊说这句话的场景,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原来是这样!当时听不懂的,如今都懂了,懂得了当时那里,他为什么突然那样说话,然后自然也就理解了,他为什么会急着恢复修为。岑溪儿泪水夺眶而出,呜咽着懊悔道:“我真笨,我真笨……一点都不知道分辩,竟因为听人挑拨,就不相信相公。”
许落赶忙安慰:“这又不能怪你的,是我有错在先,而且错得太重,没对你坦白。总之,你别再瞎想就是了,也不要教我洗衣做饭学女红……你逃不掉,要一直照顾我的。至于剩下的,我来,溪儿相信我。”
然而岑溪儿还是摇头:“不行,还是不行。我是听到了,可是相公分明说的是,不管什么方法,你都会去试。溪儿虽然不懂你们仙家的事,可是猜想也知道,这话里的意思,相公去做那些事必然是极冒险的……我不要,我宁可就守这十年,也不要相公为我去冒险。所以……还得教。”
看来是很难逃过洗衣做饭学女红了,许落苦笑一下,带着笑意说:“空冥上仙许落,天南第一天骄……这话溪儿你自己也说过的,所以,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吗?”
“可是上仙被人封印了,现在都打不过花花,花花又连最差劲的仙人都打不过。”岑溪儿着急的时候依然没忘了损云婧一把。
许落笑了笑,认真道:“那我就真要跟溪儿说一件天大的,目前谁都不知道的秘密了。”
“是什么秘密?说出来没事吗?”岑溪儿好奇又担心道。
“对你说自然没事……我的封印,日后会自行破开。”许落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