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别去‐‐别去‐‐!!&rdo;
那声音如同鬼魅,悠长而哀厉。霎时间她几乎出了一身冷汗。她有些犹疑起来,从昨天晚上惊醒的那一刻,她似乎一下子变得敏感。换了以前,她根本不会理睬这种感觉。但现在,她连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力量在影响着自己,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虚假而又咄咄逼人,她甚至怀疑自己或许还在梦境里没有醒来。
一目了然:&ldo;怎么,还没想好?&rdo;
知秋:&ldo;你打算在那里见面?&rdo;
她想拖延几分钟时间。
一目了然:&ldo;你先说,来还是不来。&rdo;
杨朔闭上双眼,尽量使自己冷静地思考了十秒钟,然后终于在键盘上打出了:
&ldo;来。&rdo;
之后她长吁一口气,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角斗。
一目了然:&ldo;那好,这个星期六你有空么,在你们学校附近的河滨公园可以吗?。&rdo;
知秋:&ldo;几点?&rdo;
一目了然:&ldo;下午两点吧。&rdo;
知秋:&ldo;我怎么才能认出你?&rdo;
一目了然:&ldo;没关系,我相信能认得出你。&rdo;
知秋:&ldo;那好吧,我只等你五分钟,过时不候。&rdo;
一目了然:&ldo;一言为定。我得出去一下,就先这样吧,回见。&rdo;
说完这句话,他的头像立刻变成了灰色,仿佛一阵轻烟消失在空气里。
杨朔对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她到现在也说不清自己究竟作了一个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决定。然而,不管是正确还是错误,这个决定已经没法撤回了,从来不爽约,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半晌,她关掉了计算机电源,开始刷牙洗脸。窗外阳光普照,上早课的学生们哗啦啦的喧闹声在晨风里飘荡。
半小时之后,杨朔在校园里游荡起来。
她打电话约了徐晓琪一起吃午饭,而现在她感觉有些无所事事。尽管事实上还有一堆写课题申请报告之类的事情可以做,但疲惫与烦躁让她根本提不起兴致。她觉得自己有点像考试之前一个星期的小学生,心神不定,惴惴不安,不知道考试会带给自己什么样的命运。
四周此时已经非常安静,上课的学生们都关在了教学楼里。阳光从树丫之间探下来,在林荫道上画出斑驳的细纹。一地的落叶随着微风时聚时散,踩上去沙沙作响。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恬静而惬意的气氛当中。杨朔走到大草坪边上的一片树阴底下,坐在花坛的水泥边沿上。这里是校园的中央,精心修剪的草坪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经常用来举行一些隆重的公共活动,比如校庆。草坪的东边是教学楼,西边是学生活动中心和小礼堂,是整个学校景观最开阔的地方。她有些后悔没有随身带一本书出来,要那样就能在这里舒舒服服地消磨一上午。而现在,她只能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
正要离开的时候,杨朔忽然发现一个人正远远地从草坪边上的林荫道上向这边走来。她原本并不在意,毕竟这种季节,又是这样的晴天,看见个把像她这样没事出来在校园里闲逛的人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可因为着长长的一条路上前前后后就这么一个人,也就不免让她多看了几眼。
看着看着,杨朔忽然发现这个人有些面熟,过了几秒钟之后,那个人又走近了些。当她以长久以来值得自豪的15的裸视力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不由得愣住了。
这个人身上的衣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脸上那副大大的墨镜却毫无悬念地表明了他的身份‐‐张洪波。
杨朔的第一反应是马上从坐着的地方站起身来,藏到了旁边的一丛冬青树后面。她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会看见自己的学生,根据她前两天的观察,他应该整天都呆在实验室的。张洪波此时一个人孤零零地低着头向她这边走过来,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杨朔感到一阵刺激感从背脊上冉冉上升,一直达到头顶。她的肾上腺素在这一刻被极大地激发了。第一次在实验室之外看到张洪波,这个奇怪的学生究竟朝哪里去,又是去干什么呢?
她悄悄地在树后面蹲下来,尽量压低身体,摒住呼吸。不一会儿,张洪波走到了她前面的位置。他目不斜视地朝前迈着步子,就像一个被程序精确控制的机器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杨朔的存在。
等张洪波走过去大约十米远的距离,杨朔悄悄地从树后闪出身来,慢慢地跟在了他的后面。她的心脏此时突突地蹦得厉害,不知是由于太激动还是没吃早饭的关系,脚步也有些打飘。
张洪波在前面的路口向左拐,朝着学生活动中心走去。杨朔猫着腰跟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校园现在仿佛就剩下了她和张洪波两个人,周围连一丝风都没有。
张洪波走进了学生活动中心,杨朔也跟了进去。她进门的时候,张洪波的脚步声已经在楼梯上了。她连忙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梯,来到了二楼的走廊口。
走廊里传来了说话声。杨朔从前拐角的地方探出头去,看见三四个人站在走廊里交谈,张洪波正在其中。她的心里的好奇心愈加膨胀。那几个人看模样都是学生,而且她都没有见过,肯定不是计算机系的。张洪波这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居然进来没几天就和外系的学生认识上了,是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想再看个分明的时候,几个人却跑进一旁的一间小会议室里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