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重重叹口气,余光瞥见跪在地瑟瑟发抖的秋雁和白芷,气不打一处。
“往日我瞧着白芷还好,为人细心谨慎,旁人想不到的,她总能想到。谁知今日……”
沈砚漫不经心转动手中的青玉扳指:“今日那茶水……”
宋令枝骤然出声:“今日那茶水,是我自己打翻的。”
白芷愕然瞪圆眼睛,双肩颤若羽翼,朝宋令枝投来诧异错愕的一眼。
她跪着上前,额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不是:“是奴婢的不是,叫姑娘受伤……”
“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茶盘,与你有何有何干系?”
白芷喃喃:“……姑娘。”
宋令枝不动声色朝她摇摇头,锦衾之下,染着石榴花汁的蔻丹禁禁掐着掌心。
那青玉扳指早叫沈砚拾起,如今证据不在,仅凭她一言之词,终究难以令人信服。说不好,祖母还会疑心她是为了给白芷脱罪,才将罪名往沈砚头上扣。
纵说了,祖母也会因白芷脚滑发落她,倒不如自己应下,省得白芷受连累。
满屋寂然,青烟氤氲而起。
身着月白袍衫的男子眼眸轻抬,沈砚抬眼,视线轻飘飘掠过宋令枝双目,似乎早有所料。
那双眸子平静,依旧无半点波澜。
沈砚目光移开,眼底升起几分讥诮嘲讽,转瞬即逝。
当真是……愚笨至极。
……
大雪纷纷,银霜满地。
一众奴仆婆子拥着宋老夫人出了临月阁。
宋令枝不能起身相送,只让秋雁代自己。
雪色茫茫,倏然视野之中闯过一道天青色身影。
那人跑得极快,寒风掠过他衣袍,轻轻荡开一角。
宋老夫人皱眉,扶着柳妈妈的手道:“刚刚那人是谁,这般鲁莽。”
柳妈妈踮脚眺望:“看背影,应是姑娘身边伺候的魏子渊。”
雪珠子簇簇,落满肩头。
穿过游廊,越过影壁,魏子渊跑得极快,待奔至暖阁前,魏子渊耳根子早冻得通红,他双手揉搓,后知后觉自己将氅衣落在了账房。
屋内的秋雁闻得动静,出门瞧一眼,险些被魏子渊一身的狼狈吓一跳。
“你这是从哪来的,这么冷的天,你就这般出门了?”
魏子渊低头不语,径自越过秋雁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