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檐雨将老人的手贴在脸侧,瘪了瘪唇,目光低柔地看着她,鼻音浓重道:“我爸爸是孤儿,所以我从小就没有奶奶,只有外婆。”
“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缺失的,可直到遇见了您,您对我真的太好了,好到我在心底贪婪地将您当成了我的亲奶奶看待。”
范秀慈连忙点头:“当然可以孩子。”
“我觉得自己好幸运,没想到还可以和梵桉重逢,可以像他一样叫您一声奶奶。”
苏檐雨垂下微红的眼眸,声音很哑,似低婉的感慨。
范秀慈没有去细究那句“和梵桉重逢”,她沉浸在对女孩的爱怜疼惜中,不顾手背的酸痛,温柔地抚了抚苏檐雨的脸庞:“好孩子,不哭。”
苏檐雨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润,弯起唇挂笑得乖巧:“好,我不哭。”
二人相视而笑。
安静片刻后,苏檐雨整理好情绪,她抬眸对上老太太温和的双眼,迟疑了几秒,还是决定开口:“奶奶。”
范秀慈“嗯”了声。
苏檐雨舔舔唇:“可能您会觉得我不礼貌,但是我还是想拜托您……可不可以多心疼梵桉一点啊。”
捕捉到老太太骤然愣怔的表情,苏檐雨接着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能感受到其实梵桉的内心很孤独。”
话音刚落,门口伫立的身影微微一顿。
“像紧闭的房门,密不透风,充满戒备,戴着惯用的温和假面,实则淡漠又疏冷,感觉任谁都无法真正触及他的真心。”苏檐雨眼神失焦,仿佛在喃喃自语,“只有面对他父母的事情时才会产生不一样的波动。”
她眨了下眼,脑海中浮现出沈冠岩刚回来那晚,沈梵桉轮廓紧绷,隐忍暴怒的模样,以及看到乔岚出现在老宅,奶奶也不偏向他时空洞的双眼。
“他一定一直被困在父亲的出轨以及母亲的自杀中,背负着怨恨与责任,孤立无援地独自长大。”
拥有如此畸形的童年,竟也没有长歪,而是成长得如此优秀。
这是最令她心疼的一点。
一个人如果想要淡化痛苦,堕落与沉迷欲望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可他偏偏选择最辛苦的那条路,在荆棘丛中长成一棵繁茂的大树,支起自己和沈氏的一片天。
辛苦了。
“奶奶,起码在他和他爸之间,多偏向他一点吧。”
说完最后这句话,苏檐雨不敢再看范秀慈的脸,脑袋低垂,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她刚才这番话,属实逾越了。
“小雨。”
沉默良久,老人低哑的嗓音在静谧中响起。
苏檐雨长睫轻颤,抬头撞上对方欣慰的目光。
范秀慈满眼慈爱,声音带着细弱的哽咽:“好孩子,是梵桉幸运,遇到了你。”
苏檐雨一怔。
“奶奶晓得了,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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