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要您当组长?&rdo;
&ldo;组长,木脑壳组长,主持一下会议,怎么斗法,他们有一整套计划,不要我管。&rdo;
&ldo;那也好,就当个木脑壳组长吧!&rdo;
&ldo;不行!讲了,要我在斗彭当中接受考察。&rdo;
&ldo;您带来的材料是保彭的,这个考察肯定不及格嘛!&rdo;
&ldo;是啊,怎么能及格呢?你帮我想想办法,我怎么考及格呢?嗓子大一些?多骂他几句娘?多喊几句&lso;你不老实!不老实&rso;?这样能及格吗?&rdo;
&ldo;把我也难住了。唉!&rdo;
年轻的秘书能给陈政委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呢?他当然不行。陈政委只好不为难他了,他准备今夜基本上不睡觉,以便好好想一想。但思路很难集中到怎样接受考察的问题上去,一静下来就容易想起彭其,想起彭其和自己的关系以及目前的难堪处境。他自言自语道:&ldo;要我当组长斗彭其,那些干将算是我的部下,我要服从他们,又要指挥他们,还要受他们监视。他们要杀他,要借用我的刀,刀把上写有陈镜泉的名字,要亮给彭其看。……这是什么考察?大概对我的考察就是这个,看我同情他不?看我跟他暗送秋波不?看我一刀斩得干脆不?就是这样,这就是对我的考察,并不要我拿出什么像样的炮弹来,他们已经有了,大概足够了。我的任务就是这样,这个任务比送炮弹还难。我会经不起啊!经不起啊!太重感情啰!……&rdo;
&ldo;政委,&rdo;徐秘书接着他的自语说,&ldo;我为您出不了什么主意,心里只想分担一斤一两,用不上劲,但是我还是想用一点劲试试看。刚才您没有回来以前,我同邬秘书谈了半天的感情问题,他的理论对您可能有点用。我问他,彭司令员倒了,他为什么能一下子就把界限划得那么清楚,他回答说:&lso;这有什么奇怪呢?这样的事又不是我开的先例,我们生活在这个年代,这个年代的特点就是这样嘛!你难道还是孔夫子那一套?有些人之间是共事多年的战友,彼此都曾经有过非常信赖的关系,一旦发生了大是大非的矛盾就决不留情面。只有这样才是正确的,因为是阶级斗争,你死我活的大事。&rso;他能够同司令员划清界限,毫不留情地站出来同他进行斗争,原因就是这样。您能不能也学学他这样子呢?&rdo;
&ldo;哼!学他,你想学他吗?&rdo;
&ldo;政委,&rdo;徐凯内疚地说,&ldo;我不该说,我是违背自己的心讲这个话的。看您急成那个样子,我也急得心里像猫抓一样,可我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不能为您分担一点,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就乱出馊主意,真是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其实,我对邬秘书那样做,一直不能理解,要我学他我学不到。人总是有感情的,不爱别人就是因为太爱自己,要我像他那样只爱自己,对旁人都没有感情,我会僵了,硬了,活不成了。&rdo;
&ldo;你不要讲这些了,&rdo;政委说,&ldo;这些话讲得越多,对我当前越没有好处。邬中的话是对的,像我碰到这样的难题,只有照邬中那样才能过得去。他还算是聪明的,能够总结出道理来,我就总结不出;他也算是有本事的,不光能那样做,做过以后心里还不难过,这我也是做不到的。你不要以为他错了,他很有理智,他确实是这个年代的英雄,会要出很多这样的英雄,你看吧!&rdo;他们正在说着,邬中掩了进来。
&ldo;政委!&rdo;邬中立正行了一个礼。
&ldo;你坐吧!&rdo;政委指了指沙发。
邬中坐下,因不想谈更多的问题,便抢先提出话来请示,打算请示完了立刻就走。
&ldo;政委,您自己来了,小徐也来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呢?&rdo;
&ldo;你怎么一坐下就提回去的事?&rdo;政委略有不满。
&ldo;我看着……&rdo;邬中看看表,&ldo;时间不早了,您要休息,我不好久坐,所以……&rdo;他很快就找到了理由。
其实政委也并不想留他多说,便开门见山提出早就想找他了解的问题。
&ldo;你来的时候,是不是带来一些斗彭的材料?&rdo;他问。
&ldo;我?没有啊。&rdo;邬中并不惊慌。
&ldo;没有?&rdo;政委不太客气。
&ldo;是没有啊!&rdo;看来邬中是早就胸有成竹了,&ldo;只是……我出发的时候,江部长交给我一包东西要我带给首长,我也没有问是什么,估计是吃的吧?&rdo;
&ldo;文工团有人到北京来吗?&rdo;
&ldo;我不知道。&rdo;
&ldo;你还有什么问题,讲吧!&rdo;政委显然不想从他嘴里问到什么东西了。
&ldo;我没有别的问题了,&rdo;邬中也巴不得这样,&ldo;就是刚才我请示的,我现在能不能回南隅去?&rdo;
&ldo;回去,回去!&rdo;政委朝门外把手一挥,干脆利索地答复了他。
&ldo;那我走了。&rdo;
邬秘书站起来,行了一个礼,再没有多讲话,退出了政委的房间。政委没有回礼,没有点头,也没有看他是怎样走出去的,自己站起来往里间走去。
徐秘书说了一声&ldo;您早点休息吧!&rdo;也走回自己下榻的房间去。
过了一阵,徐秘书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报告陈政委说:&ldo;我刚才好像听到文工团造反派那个头头范子愚跟门卫吵架的声音,马上跑下去看,人已经不在了,我往两头马路上追了一段没有追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