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何老师,你看我像魔术师吗?&rdo;
&ldo;怎么不像?你不是说这是垃圾吗?点石成金不是摩术师的特长吗?&rdo;
&ldo;no。&rdo;
她注意到季篁奇怪的表达法。因为在这种情况下用&ldo;没门儿&rdo;显得太无礼,用&ldo;不&rdo;显得太坚决,用&ldo;不行&rdo;又显得太软弱。所以他用一个英文的no概括了以上三种表述。
&ldo;不会很累的,我已经写了百分之七十,你只要补充百分之三十就够了。&rdo;
&ldo;no。&rdo;
她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这叫作&ldo;少女的祈祷&rdo;。没人能够抵挡这样的凝视。果然,季篁也被这花仙子般莹莹闪动的目光击中了。
&ldo;这样吧,&rdo;他终于说,&ldo;你自己写,我指点指点你。&rdo;
彩虹得理不饶人地叫了起来:&ldo;嘿,说话注意口气。我们是同事嗳,同一年参加工作,一模一样的工龄,谁也不比谁低,怎么是&lso;指点&rso;呢?至多是个&lso;互相探讨&rso;‐‐&rdo;
他闭嘴,开始收拾东西。
彩虹绝望地翻了一个白眼,核心期刊啊,将来长官发财评职称,哪样不靠它,她又何必死抓住面子不放:&ldo;好吧,季老师,你指点指点我。&rdo;
他喝下一大口水:&ldo;我过半个小时有课,下课之后讨论你的论文,可以吗?&rdo;说罢又将剩下的半杯水一饮而尽。
她忍不住问:&ldo;你干嘛老喝水?口渴吗?&rdo;
&ldo;我没吃饱。&rdo;
&ldo;哦,对不起,你吃我的午饭吧。五香牛肉、虎皮青椒。我最近在节食,刚吃过一个苹果了,我不饿。真的!&rdo;她一股脑地把话说完,将自己的盒饭硬塞到他手中。
他苦笑着摇头:&ldo;谢谢,没法吃,我对花椒过敏。&rdo;
彩虹愣了愣,她从没听说有人对花椒过敏。不过,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季篁从来不写板书。一个字也不写。关键的句子他会口头重复,还会问学生们&ldo;记下了吗?&rdo;,但他的手指几乎从来不沾粉笔。
因为这个,学生们都认为他很酷。
&ldo;你对粉笔也过敏,对吗?&rdo;
&ldo;我有哮喘。&rdo;他说,&ldo;轻度的。&rdo;
&ldo;这会影响你帮我改论文吗?&rdo;
&ldo;不影响。&rdo;
&ldo;那你爱吃什么?&rdo;彩虹扒在桌上支起双腮温柔地笑了,&ldo;我去买给你。白斩鸡吃吗?东食堂做得可好了。你一定要吃哦,我请客!&rdo;
&ldo;为什么听说我有哮喘你会笑?&rdo;季篁问。
&ldo;……&rdo;
&ldo;想起来了,&rdo;他说,&ldo;何老师喜欢容易受伤害的男人。&rdo;
他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打量她,似笑非笑,目光尽处万水千山。
调侃?揶揄?讽刺?捉弄?她努力分辨,却一无所获。再度凝眸时已烟消云散,他的目光又如往日那般深澈宁静。意念不经意地起落,月落星沉、微澜泛起、似有无数游鱼戏在水底。
她从未见过谁的目光有这般无穷无尽的幻象。
&ldo;我去买饭。&rdo;她说。
吃完了彩虹买来的白斩鸡和水果拼盘,季篁教课去了。彩虹从柜子里找出毯子躺在沙发上午睡。她回味刚才的一番舌战,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在借学术交流的幌子想方设法地接近季篁。她原以为共一间办公室会产生很多机会,一个月过去了,没有半点进展。除了上课,季篁很少来学校,为了让她有自在地午睡,他几乎避免来办公室。就算一周有那么一、两次见面时光,也是匆匆忙忙,互相点个头,像一对老派绅士,谈谈天气、谈谈花糙,如此而已。
那样一个薄荷般清凉的男子,却令彩虹着了魔,苦苦等待灵魂的下一次交合。
半小时之后她被手机吵醒。来电显示着韩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