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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第1页）

来时容易归时难，湿气迷离中，他举步维艰，气力似风中尘沙，迅速散去。他咬牙，一步一拖，只觉五脏六腑都倒了个似的，稍一使力，喉中便腥甜阵阵。

百般阻碍，千种苦痛，反而激起他骨血中的执着，就算是流尽一腔热血，他也偏要走下这桥不可！踉跄的身影迤逦而过，桥面上留下长长的绛痕，像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硬是挨到了桥头，血尽力竭，向江岸倒下，身体已过极限，神智却无比清明，刹那间，他记起一切，记起那个无法舍弃的人。&ldo;长恭……&rdo;无色的薄唇弯成欣悦的笑意，他低低唤着，摔进了一片铺天盖地的剧痛之中。

挣扎着张开眼睛，强忍住阵阵眩晕，他看到眼前混沌模糊的五色斑斓慢慢清晰化为一张遍布着泪痕的脸。

长恭……她没事……她没事……

两人定定地对视着，重逢后彼此贪婪的凝视，犹如独自心痛着等待了一个轮回。

长恭一时心神激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顾不得有什么人在，只是一把将他抱住，用尽全力的抱住。仿佛一松手，他就会从她的眼前消失不见……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

恒伽任她抱着，惨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右肩处渐渐感到湿意，倾力抬起手，回抱住那微微颤抖的身躯，眼角忽然一凉，他静静流下泪来。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流泪。没有汹涌澎湃，没有滂沱涕零，却如火似刀，烫伤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低头的瞬间，他的眼角瞥见，他们的头发，他的和她的，长长的，参差交错地纠缠在一处。那样柔软缠绵的纠葛，仿佛今后，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解不开。

伏击

斛律光的军营里。

这几天来长恭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恒伽，瘦了也憔悴了，脸色黯淡，眼周微黑，眼中还带着淡淡的血丝，就连那温润柔软的嘴唇也显得有些干枯。

恒伽心疼地看着她，唇角边却勾起了一个促狭的笑容，&ldo;长恭，你也早些休息去吧，不然再这样下去的话，别人以为我和你有断袖之癖呢。&rdo;

长恭扬了扬眉，掩饰了脸上的尴尬，&ldo;我就不信有哪个敢乱嚼舌头！&rdo;说着，她将药碗递到了他的面前，轻轻吹了吹，低声道，&ldo;很快就能喝了，现在还是有点烫。&rdo;

恒迦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的低低笑了起来。

&ldo;怎么了？&rdo;长恭纳闷地看了看他。

他微微抿了抿唇，&ldo;长恭，你是不是当时真的说了那句话？&rdo;

长恭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那时也不知为什么会说出恒伽，别丢下我一人那么丢脸的话，好了，现在不但成为这只狐狸的笑柄，就连几个关系较好的副将都笑得很是奇怪呢。难不成真把她和恒伽当断袖了。

&ldo;最后一遍答你，没说没说没说。&rdo;她恼怒的将药碗一放，&ldo;你自己喝！&rdo;

&ldo;长恭……&rdo;他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ldo;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绝不会。要不是当时你这一声喊，我恐怕就回不来了。&rdo;

长恭轻轻咬着嘴唇，想起差点以为要失去他的那刻，只是回想而已，居然还有点微微的心疼和害怕。

&ldo;恒伽，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走那条偏僻的小路？&rdo;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恒伽避过了她的目光，沉默了片刻，不着痕迹的轻笑，&ldo;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走那条大路。宇文邕此人心机复杂，必定会以为我为了躲过追捕而改走小路，绝对不会认为我会走大路，那么，到时他就只会派人走小路拦截。&rdo;

长恭愣在了那里，怪不得，怪不得她一路而来都这么顺利，原来是恒伽把敌人都引到了小路上……

&ldo;不过你不用感谢我，我们怎么说也是---好兄弟。&rdo;他加重了好兄弟这几个字。

她张了张嘴，&ldo;恒伽，我……&rdo;恒伽，我----没有把你再当成好兄弟了。这句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还是始终没有说出来。

&ldo;这几天你也照顾我了，我们就算扯平了。&rdo;他还不依不饶地说着。

&ldo;不是--&rdo;她略带恼意的瞪了他一眼，他不是狐狸吗？难道经过这样的生死与共，他还不明白她的心意吗？

&ldo;恒伽，我，我没有再把你当兄弟，我，我对你……&rdo;她终究是面薄，喜欢两个字都快在喉咙里含化了，支支吾吾又道，&ldo;其实，我对你，我对你……&rdo;

恒伽的眉微微蹙起，像是在强忍着心痛，&ldo;长恭，我不需要同情，那只会使彼此更痛苦而已&rdo;

长恭涨红脸连忙摇头，&ldo;不是……才不是同情……&rdo;

&ldo;不是同情那又是什么呢？长恭，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也不需要你用谎言来感谢我。&rdo;

&ldo;不是同情，我，我……恒伽，知不知道，这几天来，我一直一直想着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rdo;

&ldo;长恭，别再继续骗我了，我真的--不需要同情，&rdo;他的神色更加黯淡。

&ldo;不是同情！&rdo;长恭也有些懊恼起来，&ldo;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rdo;说完，她的脸颊上浮现出了淡薄的红晕，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恒伽的脸颊，然后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附下身，就这么轻轻地吻了上去。

就在这一瞬间，她看到了恒伽唇边扬起了那抹狐狸般狡猾的笑容，脑袋里蓦的闪过一个念头：又上当了！还没等她的嘴唇碰到他的面颊，他已经拉住了她的衣领，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拉，迅速捉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