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距离近了,通过望远镜,陈禾才发现,这里的实际干湿差异情况比他们之前的浅扫一眼还要大、且大得多:在离他们最近的施工场地里,成捆的钢筋和建筑材料下面,没来得及被水泥铺盖的路都肉眼可见的烂得一比,好多用来做铺垫的塑料布都是浸在水里的,人在里面走,不穿靴子都绝对要报废一双鞋子;而中间架了结构的大楼段间,因为有水泥铺了路,所以中间的路看上去还好些,但两边只是被盖了雨布的工程地里依然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只能说穿着胶鞋能下脚了;而尾巴上的板房那边,单从自两边架构透出来的一点水泥地来看,则和c市近来没下过雨的其他地方几乎一模一样,干得透透的,老远都能看着那水泥地在反光。对比简直惨烈。这雨下的,属实是有点智障了……怪不得说“傻子都能知道不对”呢。陈禾瞄着望远镜里的情景,内心大摇其头,想完又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顿了一下,在背后小胖墩的憋笑中没想得起来。只是,他也同时理解了宋成元先前骂小刘“想要开车进来是希望体验屎沾屁股”的原因——这地方,进去一趟,出来裤子都得换一条,要不是守门的人少或者可能工地的人没法临时拆大门,估计宋城元自己都不想走这儿进去。再加上……陈禾透过望远镜,看见铁皮加盖的活动板房前,水泥地那边,因远远也看见了宋城元他们、而停下了脚步的两三个没戴帽子、但也没和天上地下有什么特殊连接的人,移动眼珠,看回了宋城元这边:对方此时已戴上了一个红色的头盔,穿着特殊的鞋子在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两个的红帽子管理者一起涉着水往里面走,其中一个红帽子给他递了根烟,被拒绝了;路上有零星几个黄帽子工人,见到几人,很远的时候,就多多少少地避开了一些;与此同时,水泥地那边的几个人在站在那儿望了一会儿后,可能是以为宋城元就是一名普通的管理者、或者是认出了这个连续来了两天的便衣,也一个接一个地散了。陈禾想起来大部分工人现在在午休。那几个黄帽子应该是在做准备工作;而另外那些人也许则是上午下雨睡得太多,中午闲着没事睡不着,看热闹。……总之,就这么用眼睛上看,异常是很少很少、甚至说是几乎没有的。所以,疑点应该还是会要落回到先前小刘提过的那些“农民”身上吧?陈禾这样想着,在眼看到宋城元跟红帽子一起进入了大楼,看不见了,才从缝隙里抽回望远镜和自己的脑袋,看一只手按着耳机、但也同样放下了望远镜的小刘:“00”“……”五感敏锐的小刘迅速转过头,疑惑看他:“?”“你先前说的,那些被开发商买了地的农民,他们在哪、一般又什么时候来啊?”他先含蓄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一无所获,随后才直白:“这里,目前好像,还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还早吧。午休都还没结束呢。现在人都没有,什么都没看到也正常。”小刘恍悟,秒懂了他的意思,然后安慰了他,告诉他:“至于那些农民么,没什么‘来不来’的。因为他们大部分就住在这儿。”“他们就是这个工地上的工人。”陈禾和真实之眼:“……啊?”……“……当然了,也不是说这个工地上全是原来那些被买了地的农民。”宋城元回来时,小刘正蹲在烂泥地里,继续跟陈禾讲自己之前不小心遗漏了的案件前情:“也有一部分是外地来这打工的工人。只是说,原来那些被开发商买了地的人,现在都直接在这个工程里打工;少部分没在这里的,都是在外地或者其他地方打工或者上班。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对周边做什么特殊留意,只看里面就行了……”一回来就看到自己徒弟在背对着自己,撅着个屁股认真误人子弟的宋城元:“……”你妈个冤种。“这就是你整整两天、什么东西都没发现的原因?”他直接开口,把两个说话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对小刘黑着脸:“‘不用留意周边’?——狗教你的?老子教你的东西被你吃了?”“!没没没没有啊师父!”小刘被吓得一溜站起来连声辩解:“我没没没不注意!只是我前两天自己看了才说不需要的啊!我没划水啊!”顶在前面的前辈那么慌,就是再不会看眼色,陈禾也不好继续蹲着了,只能也跟着起身:就是期间他个子太高,重心不稳,又不好抓旁边的铁皮弄出声音,只得撑了一把稀泥地,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糊满了泥地爬起了身,默默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