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抱起花盆重重塞到他怀里,“我新嫁接出的品种,十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花盆周围的泥土沾染霜色衣裳,留下斑斑点点棕色痕迹。不喜污秽的陆无咎紧紧抱着花盆,唇角轻笑。
“白苏付账,记住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白苏哪里还看不明白,自家世子心底是牵挂夫人的,就是拉不下脸说明白罢了。
世子别有深意地重复掐断白苏想多付银子以缓和两人关系的念头,老老实实付了十两雪花银。
苏酥也是信口一说,十两银子是普通人半年的嚼用,放在市场上也是高价,没想到陆无咎还真就乐滋滋地买下。
陆无咎抱起花盆上马车打道回府。
那盆红粉牡丹被放在案头,离他最近的地方,绿意盎然,乏味枯燥的藏书阁里唯一的亮色。
周承晏来时,他正在给牡丹浇水。忍不住打量那盆牡丹,是嫁接过的,可见养花之人手艺未精,痕迹颇重,新抽发的花枝亦有些歪七扭八,不甚美观,花型与颜色倒可圈可点。
但与府内花园里的魏紫姚黄比起来,这样一个崴货怎么能入世子的眼?不仅如此他还悉心照料,乐在其中。
或许是世子闲来无事培育的新品种?
周承晏压下疑惑说道:“世子,有消息了。”
“说。”陆无咎放下花壶,细致入微检查牡丹花叶有无损伤。
“有景郁的消息了,坞里的女谍发现他曾藏匿在盈香楼,我们的人顺着线索追踪过去可惜让他跑掉,不过能肯定的是他还在京城。”
景郁想为景家翻案,一定会想办法留在京城。盈香楼是花楼,来往之人鱼龙混杂,不乏三教九流之辈,确实是藏身的好地方。
“苏氏花坊曾与盈香楼有往来,对吗?”
“世子离京后飞鸽传书让我们盯紧苏氏花坊的动向,的确,花坊与盈香楼有往来,但也仅限在花卉买卖。”
陆无咎离京前,陆少杰春闱及第,周承晏也该“功成身退”回玲珑坞管教影奴,一封书信偏将他以陆少杰之子皓哥儿开蒙先生的身份继续留在公府。
皓哥儿尚在襁褓,牙牙学语的阶段,哪里需要他开蒙,但他的真才实学让陆少杰受益匪浅,陆家世代显赫,不缺白养一个夫子几年的花销。
周承晏就这样留了下来,明面上是公府曾孙的开蒙夫子,实际为陆无咎效命。
两月前,陆无咎离京监工传回来的书信让他监视苏氏花坊的动向。了解到花坊的主人后周承晏笑容无奈,老实照做。
他亲眼见证那个久居玲珑坞的娘子一步步白手起家,将一个崭新花坊经营得热火朝天,很难不生出倾佩之情。
除了苏酥自己,整个京城陆无咎与周承晏是唯二知晓她是一步步如何闯出来的。
这些她都不知道。
陆无咎听到周承晏带来的消息,景郁曾在盈香楼躲藏,而苏酥又经常前往盈香楼,他们之间是不是已经见面了?
会情绪激动难以自控地拥抱,还是情难自已失而复得地泪眼相望。
修长分明的手指夹着一片花瓣,开得正盛的红粉牡丹被扯得颤抖摇晃。
“你说会不会一直有人帮助景郁藏匿?”
周承晏板着脸摇首,“我们一直在监视景郁结交的好友,都没有异动,落到这步田地他不敢轻易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