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黄家人祖上为花匠,小黄梅的曾祖父曾经还是前朝北燕皇帝的御用花匠,种花的手艺传至黄阿婆的儿子已经是第五代,夫妻两爱花成痴,种的花饱满美艳,可以保存许久而不败,在京城的花市里有一席之地。
当今皇后爱花,尤其是摩罗花,黄家夫妇呕心沥血培育出红艳的摩罗花正合皇后心意,眼看黄氏花坊就要成为大晟首屈一指的皇商,其余的三家花坊坐不住了。
倘若黄家成为皇商,他们在京城的花卉市场还有活路吗?
三家花坊联手散布谣言,黄家夫妇精心培育的火摩罗是用鲜血浸染生长出来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谣言很快传遍京城。
姜皇后嫌弃火摩罗不吉利,命宫人将黄家进贡的火摩罗全都烧掉。
恰逢当年京城有不少年轻女子失踪,有心之人将两者联系起来大肆宣扬,浇灌火摩罗的血是少女之血。
一时间黄家夫妇犹如过街老鼠,黄氏花坊与花田被人打砸毁坏。
即便少女失踪案被大理寺新任少卿侦破,声明与黄氏花坊无关,但黄家的名声依旧一落千丈。
呕心滴血培育出的新品种被人污蔑是妖异不详之花,黄家夫妇为种花积劳成疾,兼之被构陷的气急攻心,不久后病入膏肓双双去世,唯留下小黄梅与黄阿婆。
黄阿婆曾在案子侦破、儿子儿媳去世后澄清谣言,可一地鸡毛、无人相信。
这便是火摩罗背后的隐情,苏酥不由感慨,“用少女鲜血来灌溉鲜花,耸人听闻离奇十足,不明真相的百姓的确很容易随波逐流,听信谣言。”
“我黄氏花坊的招牌已经臭了,苏娘子想做花卉生意,也不该与我沾染关系。”黄阿婆想让她再仔细思量,免得投入银钱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婆担忧的不是问题,我可以换个招牌,阿婆若是不介意可以传授技艺,我自己去栽种售卖。”单单一个理由恐怕劝不了她,苏酥继续道,“小黄梅快六岁还未去过学堂开蒙,阿婆也该为她着想不是么?”
“唉,我定然是要走到前头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黄梅,她身无分文空有爹娘传授的养花本领但年纪小又有什么用?老婆子也不是藏私不愿教苏娘子你,只是养花一事如琴棋书画,不单靠勤勉辛劳还讲究天赋资质,若你没有天赋,我也不愿你空耗光阴在养花之道。”
黄阿婆也是为了苏酥好,她是生手,此前从未养过花,所有的东西都要从头学起。如若单单靠勤勉就能闯出名堂,当初构陷黄家的三家花坊怎么还忌惮陷害素有天赋的黄家夫妇呢?
“无论适合与否都要做过才知晓,阿婆不妨给我个尝试的机会?”
黄阿婆见她委实诚恳,又是个心地善良的娘子,多次给她们施以恩惠,松口道:“也好,你是生手尚不懂种花的门道,我不考你栽种,只看你有有无天资,你若能在京城找到最名贵的花卉,老婆子我便答应你。”
“好,多谢阿婆,我一定会办到的。”
后院里与鲜花争夺养分的杂草都被清除干净,浇水施肥,该做的都做好,小黄梅来到两人跟前见到竹篮里的酥饼欣喜不已。
她伸出手正要去抓,苏酥挡了下,“先把手洗干净再吃东西。”
小黄梅在旁边的水缸里舀水洗手,才拿到酥饼,咬了一小口,乐得合不拢嘴,“好香好甜呀。”
黄阿婆:“还不快谢谢别人。”
“谢谢苏酥姐姐!”小黄梅喜笑颜开。
孩子的笑容最是治愈人心,苏酥内心舒畅,“一开始阿婆不是要与我说事么?”
黄阿婆摇了摇头笑道:“我要说的事你早就知晓了吧?你总是拿饭菜做多吃不完当借口,我们又怎能不劳而获、平白无故接受你的恩惠?于是你便想以合伙做营生的理由,让我们祖孙俩能安心受你照顾。”
小黄梅吃得欢快,脸颊沾染碎屑,苏酥一面替她揩去,一面说:“阿婆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想谋个营生。”
“老婆子人老眼花但脑子还是清醒的,怎么会怀疑你的用心呢?”老伴儿子儿媳去世后,她一个人艰难活在这个世上,要不是有小黄梅,早将身子骨投入城外沅江。
“那阿婆且等我几日,我一定会将最名贵的花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