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折腾了一早上您还沒用膳。不如老奴去传膳吧。”他掩了情绪。边走边说道。
可是这一问并沒有得到回应。天光炫灿。将拓跋衍头上的九龙冠照的夺目非常。可是他现在的心情却是异常烦躁。他触目所及。巍峨的皇宫宏大炫目。可是在这华丽无比的皇宫中。他竟不知要去哪儿。
他缓缓停下脚步。深邃如琉璃的俊眸终是停在了永巷的方向:“去秋明殿。”
福泉一愣。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欲说什么。可是拓跋衍已迈步朝永巷走去。他摇头叹了一声。先帝还在时。他便听闻拓跋衍甚是宠爱沐缡孀。如今近身伺候。虽然拓跋衍表现的不是很明显。可是以他多年在宫中行走。别的不说。这识人心事的本领却是看家本领。
看來这个沐缡孀是有着与旁人无法比及的能耐。不然也不会让皇上这般爱恨不得。他略略一想。再一抬头。见拓跋衍走出了老远。连忙招了后面乌泱泱的一推人急忙跟上。
秋明殿。任外面如何暑热。这殿中却是异常的阴森。残破的窗棂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明媚的阳光从缝隙中射进來。洒下零星的光束。依旧阴寒的厉害。可是即便如此。沐缡孀也不曾走出大殿去外面见见阳光。晒晒太阳。
殿中昏暗。沐缡孀神情恍惚的在坐在一张陈旧的大椅上。木讷的看着光束投在地上斑驳的光影。也不知那点点光影中有什么。她竟的看得许久都回不了神。零星的光束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照的全身似是都在发光。
对于阳光。她现在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许是因为阳光太过光亮。将所有的一切都照的分外明晰。在它的面前。想要藏住的所有心事都会被轻易照破。无所遁形。
殿中的大门缓缓被人推开。发出闷闷的咯咯声。在这空幽幽的大殿中竟显得格外突兀。沐缡孀木讷的抬起头朝殿门处看去。当看见那抹明黄的身影和他身后的一堆人。只是美眸中似有什么掠过。可清瘦苍白的脸上不起半分波澜。
拓跋衍穿上龙袍果真是威严无比。那明黄的颜色将他冷毅的面容衬得就如俯视苍生的天神。那微抿的薄唇。微蹙的长眉。以及那夜夜都会出现在她梦中的深邃犀利如星子的眸。这张脸从何时开始。已成了她遥不可及的梦。
沐缡孀怔怔的看着他。只是看着。沒有言语。沒有表情。就那样看着。这样的清冷的呆滞的眼神。就仿若是在看一个与她沒有半分关系的陌生人。
拓跋衍看着她无悲无喜的神情。一身白色素缟更显得她孱弱非常。头上如云如雾的墨发倾泻而下。沒有挽任何发髻。斑驳的阳光将她苍白的脸映的仿若透明一般。似乎一眨眼。她便会消失。
他不由上前。可当快來到她的面前时。他忽的止住脚步。两人相视。可眼中的神色却是不复从前。除了冰冷和疏离。再也找不到其他。一众内侍见他们二人气氛冷凝。也不敢轻易动一下。都默默垂立在一旁。
“封后的圣旨明日便会晓谕六宫。你再也逃不了。你注定是朕的皇后。”许久许久。拓跋衍终于冷硬艰涩的开口。
心中的话本不是这些。可不知为何。一对上她冰雪似的眸。那些本來想说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來。
他也从來沒想过。封她为皇后会是这样的情景。若是有爱。帝后同尊那便是千古佳话。可是如今。他却要用皇后之位将她困禁在身边。无情也好。无爱也罢。纵使只剩下了恨。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纵使是折磨。他也要拉着她一起走向他们的绝路……
沐缡孀冰冷的美眸中无波无澜。只是红唇微微扬起一个无法道出情绪的弧度。王妙嫣的动作果然是很快呢。她缓缓起身。低着眉眼欠身:“谢皇上。”
拓跋衍一怔。她费尽心思的要摆脱这个皇后之位。本以为她得知封后的圣旨会极力的排斥。却不想竟会如此温顺的接受。可她越是这样。他心中的不安便越是强烈。
“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招。”他冷冷凝视着她。似是要将她看穿。
沐缡孀直起身子。淡淡对上他犀利的眼眸:“臣妾沒有耍花招。”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顿时令拓跋衍无言以对。也令他心中无端的烦躁起來。隐在龙袖中的大手不由握紧:“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