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母亲忽然呼叫:“拿来,拿来。”
三缄说:“母亲要桃子吗?”
没有回应声。走近面前大声呼叫,仍然没有回应声。
三缄很是害怕,上床去摸,已经不省人事,而母亲没气了。
三缄大哭不已,当即叫来邻居帮忙办理丧事。
有一家老妇说:“相公不要忙,老夫人鼻息如丝,还没有走呢。不过等到了半夜,一定会活过来的。”
三缄说:“这样太好了,我就好好候着。”
一直等候到鸡鸣,他母亲的四肢微微动了动。
老妇说:“夫人的气息又回过来了。”于是用力扶好。
三缄命二三女人一起跳到床上,相互围着老夫人扶持住。
只听喉咙中咯咯作响,然后四肢就运动如常。
三缄连忙不停呼叫,母亲才突然睁开双眼而问道:“你是三缄吗?”
三缄回应道:“是的。”
母亲说:“吓煞我了。”
三缄说:“母亲睡在床上,没有人惊动过,为什么会受到惊吓呢?”
母亲说:“儿走到前面来,等我一一告诉你。可知道各人生死各人了,连儿子连女儿都丝毫替得不了。”
三缄说:“母亲你这话是不是在晕厥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事呢?”
母亲说:“我在床上正与儿谈着,忽然两目朦胧,一点都看不见。
顷刻,又似乎很清楚自己在没有病时,我想暂时走出去,到门前去看看园子里的蔬菜。谁知道刚刚出门,忽然来了二差役叫我一起走。
我不肯跟去,一个扭我的头发,一个拉我的手,拉到屋子的左边,又用黑绳子索我的脖子。
我走的稍微缓慢些,就拉着绳索往前奔,脖子都被拉得痛到骨髓里。
大约走了数里,来到一平坦的道路上,看到许多行人。一半都肢节僵硬,前后相随,有如赶集,男男女女,错杂不分。
不知道去的是什么地方,远远看见又高又大的一个台子。男男女女来到这里,一个个向台叩拜,台上黑烟如雾。
等男女全部到了后,微风四起,黑雾中间,出现一官,模样长的森严可怕,旁边还有小吏,按照名册在唱名。
唱一个名,官长用朱笔涂掉,涂一名,就从台下离去。
过了许久,小吏叫到了我的姓氏,我应到。官长停下笔,向我说道:
‘你死期还没有到呢,可以从聚阴台左边去看看,为善之报,冥律之严。’
我说:‘不知道路怎么走。’
官长立即命令一红绿眉发,面貌如雪的女婢,带着我朝台的左边而去。
从这条道走过去,游人很少,对面一条路,是济济人群。
我想问这个女婢,看她默然无语,不敢与她说话。
走过台子后,不久见一市镇的天空中,黑气盘旋。往来的行人,有的披头散发赤着脚,有的青面獠牙。我很害怕,退缩不前。
女婢说:‘不要害怕,随我而来,自然无妨。’
走过市镇没几步,耳旁听到有人呼救,大喊大哭,从一小屋中传来。
朝四周看了看,不是用叉刺,就是用锤击,有的在剑树上,有的在油鼎刀山,所受的刑罚都各不相同。
我害怕地问道:‘受刑的都是一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