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欣喜地道:“如此,终于能将宝剑还原,以慰大夫人在天之灵。”
“那么,这颗宝石是如何流落出去的?”叶疏烟立刻问道。
老管家捻了捻胡须,道:“铁铺的金师父告知,此珠是无意间在城中的昌源珠玉行看到的。昌源珠玉行的老板胡大官人,是我乡下旧宅的邻居,虽多年不见,仍能认出我来,这才说出,宝珠是一个小丫鬟卖给他的。”
叶疏烟料想魏风荷也没有什么专门销赃的渠道,既然是丫鬟出头,必是她亲近之人。
“是彩雯?”
沐春和管家都点了点头。
“现已找到销赃之人,要让彩雯供出主使人,自然不难。可是,该如何处置魏风荷?”二夫人看着叶疏烟,平静地问了一句。
她是掌家之人,本来就有权决定这些事。
但事关大夫人,她纵然知道该如何处置魏风荷才合适,却不能不要叶疏烟的一句话。
听到二夫人这样问,明明事情已将尘埃落定,叶疏烟却只觉得胸腔里的冤屈之意,更加郁郁难舒,撑得她快要爆炸。
祠堂罚跪,害死真正的叶疏烟,不能让魏风荷偿命;
监守自盗,亏空家财,不能让魏风荷伏法;
她横行霸道,欺压家中上下,动辄对疏烟和羡鱼打骂羞辱,也无法清算这笔账。
她甚至想用毒计害叶疏烟断指,毁她前程,如今看来,势必也要一笔勾销。
这一切都是因为,魏风荷,上有魏大人撑腰,下有子嗣作她的保障,仿佛谁都不能拿她怎样!
到头来,叶疏烟纵有万般委屈,还是要吞进肚子里去。
二夫人这样问,只是要叶疏烟自己来决定罢了。叶疏烟不屑地看了魏风荷一眼:“你腹中是叶家的子嗣,若不是看在这孩子的份上,单单是你掌家期间盗卖、亏空,也已足够让你入狱了。今天是我运气好,只受了皮外伤,否则,我会让你魏风荷比我惨一百倍、一千倍!”
身后的沐春,惊讶地看着叶疏烟。
她知道叶疏烟这两年被魏风荷欺压得抬不起头来,今日若非魏风荷做得太绝,叶疏烟的怨恨,也不会猛然爆发。但是看到这样狠绝的小姐,她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连沐春都被叶疏烟的狠绝所震慑,一向横行霸道的魏风荷,更是心惊。
她惨然一笑:“你不就是仗着要入宫做主子了,才敢再我面前耀武扬威吗?若非如此,你哥哥素来厌恶你,又怎么会和你修好!说到底,你还没飞上枝头呢,是山鸡还是凤凰,也未可知,别高兴得太早!”
说着,她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
叶疏烟抬起手来,握住了两串檀木珠,一双大眼睛直视魏风荷:
“哥哥肯和我修好,是因为我们血脉相连;我如今强势起来,也是被你欺压得太久,不得不反抗。说起来还要多谢嫂嫂的教诲,令我不再懦弱。入宫后,无论是为后妃还是为女官,我都必将大有作为。所以,你胆敢在叶家兴风作浪,到时候,我们便老帐新帐一起算!”
说着,她用力一拽,那紫檀木珠串便立刻断开,“哗啦啦”散落一地,噼噼啪啪地滚到了魏风荷的脚下。
她坐在那里,不敢起身,生怕一起来,踩到珠子滑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叶疏烟旋身走出了榴花堂。
叶疏烟坚毅狠绝的眼神,仿佛一根刺,狠狠扎进了魏风荷的心,令她斗意全无。
怔忡良久,魏风荷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该死的叶若尘!我是他的娘子,他都不护我,反让我在府中受这样的屈辱!我不活了——”
彩雯吓得要命,想尽了自己这辈子会说的所有劝慰之言,好歹将魏风荷劝住。
她暗暗抹了一把冷汗,看着可能完全失势的主子,眼珠转得越发灵活起来。
……
午饭后,老管家和沐春就换了装束,去了金戈铁铺。
叶疏烟在清微苑里,拿着书怔怔看了一会儿,却一个字也没有印象,一颗心似乎都跟着沐春去了金戈铁铺。
又撑了绣架,续着上次的骏马图绣,却连连偏了针脚,懊丧地丢开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