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天景已然了解这场联姻势在必得的必要性,又另犯糊涂:&ldo;我为什么要抢,我可以正当光明的求娶。我堂堂尚书之子,龙姿凤表,那公主还瞧不起不成?&rdo;
裴言昭转身看向他,口吻略嘲:&ldo;你以为只有我明白华珠公主的背后靠山多强大?燕京里的王公贵族都在盯着这门亲事。包括,窦尚书,他在路上安排了人手,准备提前请公主去做客,为大公子求亲。&rdo;
浑身气血涌流,窦天景酒意全醒,恨意充斥眼眸:&ldo;大公子,他已经什么都有了,爹还想把这桩亲事留给他?从来也没为我考虑过!&rdo;
裴言昭默然半晌:&ldo;尚书的意思是,大公子的一切都是他努力所获,他年纪尚轻,尚书又不便明着袒护,若能为他求娶来这门亲事,日后定助他官运亨通,后代萌荫。&rdo;
字字句句盈满窦邯对长子的爱护之情,窦天景一拳砸桌:&ldo;我不会让他得逞的,这个公主我娶定了。&rdo;
裴言昭退了一步,改劝他道:&ldo;女真部守卫虽弱,强抢也有危险,何况在诸多眼睛注视的目标下,不知有多少人也是跟我们一样的想法?你不仅要跟女真部抢人,还是在跟伏在路上的其它人马较量,可要想好了。&rdo;
殊不知这话恰给了窦天景一种反向思考。所谓法不责众,旁人能抢亲,他为何抢不得?
他从小便呼风唤雨无所忌论。如今当上武教授后,更是横行无忌,那种蛮横与之前的不同,是不需要家族依仗,凭自己组织起的鱼龙混杂的力量,也能获得所想。
今日他便要用这股力量,跟所有人一较高下,劫回公主成就好事,定下这门婚约。
纵然有危险,那又如何,他什么都不缺,已然对这俗世感到厌烦,唯一想的,便是超越大哥二哥,入父亲的眼。
借余后酒劲,窦天景摔杯碎裂,以此盟誓:&ldo;不夺回公主,誓不罢休!&rdo;
天,灰蒙蒙的。
自东部来的冗长的女真队伍,为首乃首领,其后紧随公主,仪仗排后一长列,即将抵达晋城时,尾队还停留在居庸关关卡。这足以见得,女真拿出了比鞑靼更坚决的求和诚意。过后,一切都乱了。道途突然冲出一批刺客。黄沙,血水,人仰马翻,外邦之地岂敢酣战,除了逃,只剩下逃。
再后来,黄雀归巢,大地归于沉寂,连胜者的欢呼声也未听到。
&lso;碰‐‐&rso;
心神不宁的窦邯,手一时不稳,摔落了茶盏。
窦邯盯着碎片凝神之际,他的密探暗卫长匆步入厅,面带惶急:&ldo;大人,不,不妙了。&rdo;
他的暗卫向来训练有素,处变不惊,能让他们欲言又止的事情。窦邯心中咯噔,还未听闻消息,先自我平复了会:&ldo;说。&rdo;
&ldo;三公子……死了!&rdo;
霎时,窦邯面部一僵,犹如石化一般。
旁边两位公子也在场,闻言急忙一左一右架住窦邯,面带忧色。
窦邯闭目摇首。
&ldo;怎么死的。&rdo;
暗卫接着说:&ldo;据晋城刑部那边查验,是三公子带人袭击女真的朝觐队伍,意欲不知为何。等晋城巡逻守卫赶到时,只见横尸枕藉,女真首领逃亡不知去向,想必回了蒙古。而三公子,还有相助的刘都督,均已阵亡。&rdo;
&ldo;刘澹害我儿啊‐‐!!&rdo;
沉寂的窦邯暴喝一声,推开左右,左摇右晃,神智恍惚:&ldo;景儿向来冲动,刘澹也疯了吗,天呐!&rdo;
长子窦蓝秀惶恐:&ldo;爹,当务之急,是弄清三弟为何要袭击女真队伍?他这样做,无疑破坏了两国邦交,搞不好我们全家都会被问罪的。&rdo;
窦邯眼神模糊,看了一会,一爪掐上长子的喉咙:&ldo;你有没有人性,你弟弟都死了,你还在担心你的前程,你的性命!&rdo;
次子窦知章惶然跪下,请求他爹放手:&ldo;爹,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人死不能复生,请爹节哀顺变。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对皇上交待。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是首领千里迢迢亲自求和,我们境内袭击女真首领,大炎还有何威信可言,皇上势必会怪罪下来。&rdo;
最该沉稳的一家之主的窦邯,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仍沉浸在丧子之痛中。
窦邯目光沉痛,哀吟起:&ldo;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取之,必故与之。&rdo;
他不知从何而来这怪异的念头,思索无路,又仰天狂喝:&ldo;是我误了景儿,是刘澹害了景儿!要么我助他正道归真,要么就不该分放一半权力,让他胡作非为。子不教,父之过,是我的错,我的错。景儿,爹还没来得及去晋城看望你,教导你,你怎么就先为父而去了!&rdo;
第31章
偷袭女真部落一事,已由行御史台,包括任职巡查的姜世洵等,辅弼晋城府衙双规结案,对内外皆称是窦天景起了贪恋女真仪仗宝物之心,归为盗窃案,而女真防卫过度,两方缠斗不休,衍生出后面差点惨遭灭门的凶案。
这其中是否有上级指示定的案,犹未可知。比起其它有预谋有目标的敏感案情来,难免更伤两邦和气,令人心惶惶。若是定为盗窃案,到时赔些财物也就了事。
然首领满伽并不满意大炎给出的结果,他几乎魂归异乡,还殁了带去的公主,遭到如此跟鞑靼天壤之别的对待,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