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且慢‐‐&rdo;
&ldo;慢着。&rdo;
两道声音同时制止裴言昭。姜珩嗫嚅嘴唇,一声是她发出的,另一声,她望过去,竟是太子赶来了。
赵祈佑大步上前,在前线的战袍还没来得及换下,绛衣行縢,跨上台,稍稍颔首施礼:&ldo;我带姜珩出行,为我军打理细务,是经过皇上批准了的!因而裴统领所言罪过句句属实。&rdo;
这一来彻底洗清姜珩插足军务的不法嫌疑。邱孟先安分守己,不敢多辩一句。
&ldo;但是裴统领,这李广小小一参军,死不足惜,但战前杀将乃军中大忌,不利于行。且让他的脑袋挂在他脖子上,他过后要是不能立功赎罪,大败北狄后再随时摘下他的脑袋。&rdo;赵祈佑请他三思。
姜珩也道:&ldo;他搬口弄舌,诬陷忠良,的确该杀,但像太子说的那样,大战在即,斩将避忌……呃。&rdo;
她话还没说完,裴言昭手腕一翻,却是将明晃晃大刀直削向李广的头顶。
白光闪烁刹那,李广以为自己人头落地,眼看着一鬏连带簪冠的头发滚落地,好像那就是自己的头颅,齐刷刷的断发触到脖颈,好似热血喷洒。李广眼球一颠一颠的往上翻,歪身昏倒了过去。
人人心中咯噔一下。割发代首!
古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割发亦是相当残忍且具侮辱性的惩罚。李广参军不过挑开了裴夫人的发带,裴将军就割了对方的头发,太狠啦!
第69章
一柄迅若鹞鹰的大刀削落断发后,锵锵投掷插立地面,而施刑的裴言昭不述不释,脸上甚还残留几分未尽报复的凛冽杀意,转身跨下台,往营帐方向回走。姜珩扫了一众神色各异的将士,随手将披散的头发捆扎,一壁往营中追去。
姜珩撂帘入营,见裴言昭落坐在紫檀桌案前,擦拭他的佩剑,她轻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坐下:&ldo;李广是小,你可知方才太子的一干属官脸色都绿了,太子已然求情,你还一意孤行,是对他的大不韪。&rdo;
裴言昭收敛眉目中残留的冷意,戏谑抬手拍她肩膀:&ldo;做人痛快点,别顾虑这那。太子要维护他仁义周全的英主形象,我要替我的人出气雪恨,没矛盾。&rdo;
姜珩心道,太子及时搬出了皇上的许可,这等找她麻烦的事料想不会再发生。也就不与他争辩。
裴言昭起身,绕至她身后,双手扶稳她的肩头,有意往下褪衣:&ldo;让我瞧瞧,他打伤你哪里了。&rdo;
姜珩按住他的手,却掀不动,蹙眉:&ldo;七鞭而已,士兵不敢重打,无碍。&rdo;
&ldo;七鞭!?&rdo;裴言昭熄灭的火种再度熊熊重然,手上使力:&ldo;我看看才放心。&rdo;
&ldo;裴言昭!你以为替我出了次头,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是不是?&rdo;姜珩死死捍卫衣襟,不让他碰。
裴言昭想说是,在他碰到的人和事中,就没有她这么难搞定,一而再对他留情不许情,撩得他七上八下、烈火焚身、求而不得、抓心挠肝!
但在她凄凄控诉下,他终究,慢慢松开了手,郁郁踱步:&ldo;败给你了。不碰你了,我要出征,你记得找军中厨娘给你上药。&rdo;
说罢,他回到桌边,将擦拭到一半的宝剑匆匆插回剑鞘,另取出官印兵符,撰写讨贼檄文。
姜珩坚守住城池,心有余悸的整理凌乱衣襟,静了会后,惊觉他所言所行:&ldo;你要干什么,出征?你今天第一天下床,你的病其实还未痊愈,怎可带兵打仗。&rdo;
裴言昭描的一手狂风草书,心绪纷乱:&ldo;你不喜欢我,就不要管我的事。&rdo;
&ldo;我……尊敬你,因为你是个好人。&rdo;
对谢家那件事来说,也许是的。或许终有一天,他辅佐太子,会成为一尊之下万人之上,所有人都能忘却他过去卖主求荣,匍匐在他脚下高歌称颂。过去的耻辱,唯有她一人背负,不能相忘。
也或许如他上药庐山时,临死前所言,谢家的灭亡不关他的事,另有隐情。但是她不亲自找到周邢台盘问,不敢轻信之。姑且,她只能当他是个好人。
好人,有人会对一个刚想强扒她衣服的男人说,你是个好人,这不是有情是什么?裴言昭教这生平未有过的情愫弄得又酸又涩,叹了口气,思虑徐徐图之,另道:&ldo;鞑靼被你的两次火攻之计吓退,声势大挫,军旌动摇,我必须趁这时候一举拿下开平,断他们的粮栈,如此,后面的仗就好打了。&rdo;
&ldo;你的身体能吃得消?段药师嘱咐过&rdo;
&ldo;段药师知道什么,他又不在我身边。我自个儿的身体自个清楚,这几天多亏有你照料,恢复得不错。只要别是四五个大汉齐扑上来把我摁住,骑马舞剑是没问题的。&rdo;裴言昭安抚她。
&ldo;那好吧。&rdo;姜珩见他心意已决,不再相劝。
翌日,五万大军整备开拔,清一色绛衣铁盔立在早晨的熹光下,旌旗飘荡。骑兵在前打头阵,□□马匹喂得膘肥体壮,响鼻气足。后方步兵面貌奕奕,腰直脊挺,铁枪寒光。
另外,还有五万大军延后一个时辰出发,且作用与前五万大军。既然都是攻敌之军,该一鼓作气、同心协力才是,为何不随前五万大军出发,滞留大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