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拍拍凸起的肥肚,无比憨厚地说:“无他,只有一颗对陛下的赤胆忠心!”
一次,杨国忠又奏安禄山谋反,安禄山知道后,跪在李隆基面前,涕泗滂沱地哭诉:“儿臣若不走正道,胆敢对父皇不忠,就让野狗吃了儿臣的良心。”李隆基赐给他免死铁券,在长安为他营建豪华府邸。同时加封他为东平郡王,封安禄山的爱妾段氏为国夫人。
还有一次,安禄山入朝,恰巧太子也在,李隆基命太子会见安禄山,安禄山见太子李亨却不拜,左右都感到惊奇,李隆基问他为何不拜。
安禄山恳切地说:“臣乃胡人,不懂朝中的官衔,不知太子是什么官儿?”
李隆基见安禄山如此憨态可掬,笑道:“太子是大唐的储君,不是什么官,朕千秋之后要传位于太子。”安禄山说:“儿臣愚笨,只知道陛下,陛下乃真龙天子,必将万岁万万岁,不知还有太子,臣真是罪该万死。”
李隆基令他给太子下拜,安禄山才下拜谢罪,竟毫不在意一脸铁青的李亨。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李隆基一世英明,却铸下了弥天大错,老皇帝
越想越恼怒,高力士见皇上急怒攻心,一时也没注意,只是精心服侍,
太医慌慌张张地赶来,欲给李隆基号脉诊治,却被暴怒的李隆基拂袖轰走。
贵妃扶着李隆基喝了杯茶,又软语宽慰,冷静片刻,李隆基宛若从噩梦中惊醒,心急火燎地急召杨国忠和韦见素等重臣进宫商议对策。
几个重臣忧心忡忡,满面愁容,惊慌失措中急急忙忙进宫。
唯有杨国忠一脸喜色,兴奋异常,得意洋洋,见到皇上,杨国忠更自觉是诸葛亮一样远见卓识的人才,自豪地邀功说:“陛下,我说得没错吧,我早料到安禄山有不臣之心,反叛只是早晚的事,大家还不信。”说完,耸耸肩膀,扬扬眉毛。
李隆基气得浑身发抖,痛斥道:“安禄山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朕如此信任他,恩遇与他,他竟然恩将仇报,真是畜生不如!”
杨国忠踌躇满志地拍拍胸脯说:“陛下勿担心,谋反的只有安禄山一人,他手下的将士还是效忠陛下的,臣担保,不出十天,安禄山的脑袋就会被送往长安”。
正说着,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奇丑的人告进,高力士引领进来。原来是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封常清见皇上像热锅上的蚂蚁,安慰道:“大唐太平久矣,百姓不懂战事,看见烽烟和贼寇就吓破了胆,安禄山没有那么可怕,形势随时会发生逆转,臣肯请陛下允许臣前赴洛阳,打开仓库,招募兵马,率军渡黄河作战,定取那安禄山的首级”。
李隆基素闻封常清有才学,是大唐名将,又长期担任安西节度使,谙熟军事,
大喜过望地说:“好啊,好!”亲手扶起跪地的封常清,任命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封常清自信满满地退下,立即起程到洛阳,着手招募兵马。
李隆基再没心思泡温泉了,急回长安,同时,李隆基和杨国忠在军事上做了一系列部署。任命荣王李琬为元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为副元帅,内侍边令诚为监军,统率禁军及新招募兵士共五万人,即刻开赴陕州。
闻听这样的部署,太子李亨眼睛都绿了,心里直恨得牙痒痒:“国家危机,要么皇上御驾亲征,太子监国,要么太子挂帅,皇上是一时糊涂,还是别有用心,偏要别出心裁,让荣王李琬挂帅,这是什么意思嘛?”
李亨表面不露声色,心中却惶恐不安,作揖告别父皇。回到东宫,李亨马不停蹄,召来几个儿子和近臣、宦官商议对策。胡雪松也匆匆赶来,广平王李俶气得直跺脚,愤慨地说:“皇爷爷怎么会作如此安排,大唐到了这个地步,他老人家心里还在忌惮太子吗?这将置我父王与何地?”
体态丰腴的张良娣,扬扬柳叶吊梢眉,撇撇嘴说:“这还不是杨国忠这个死东西的馊主意”。宦官鱼朝恩向同僚李辅国使了个眼色,李辅国凑进张良娣,诡秘地说:“祸,福之相依,福,祸之相伏,安禄山起兵,也未必是坏事,陛下做如此安排,也是天意。”张良娣鼻子哼了一声,脸露杀机,森然笑道:“荣王李琬挂帅,也是个送死的元帅。”李俶瞥了眼张良娣,这个女人一向凶狠歹毒,幸好她一心向着父王,否则,东宫早就被她搅得天翻地覆了……李亨道:“李辅国说得有道理,东宫的人只管保护好皇上,静观其变。”
然而,局势每况俱下,封常清临时拼凑的六万军队,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军事训练,一到战场就闻风丧胆,溃不成军,仅仅一个月,安禄山的叛军突破黄河天堑,浩浩荡荡过了黄河,河南战区唐朝军队兵败如山倒,在荥阳城,更是大长安禄山的威风,守城士兵闻听战鼓,双腿打颤,稻草人般纷纷从城墙跌落。安禄山的军队来势汹涌,势如破竹,扑向临近洛阳的武牢关,封常清屡战屡败,丢失武牢,安禄山大军杀气腾腾,长驱直入,东京洛阳沦陷,曾向皇上夸下海口的封常清束手无策,只能领着残兵败将西逃。
紫宸殿,李隆基正心情烦躁地来回踱步,特使来报:“安禄山的大军攻陷洛阳,封常清兵败逃走,东京留守李憕和御史中丞卢奕拒降被杀,河南尹达奚珣投降安禄山。天宝十五年正月初一,安禄山在洛阳称大燕皇帝,改元圣武。”
宛若空中一个巨雷爆炸,李隆基眼花耳鸣,一下子瘫倒在龙椅上,贵妃乱了手脚,含泪心疼地喊道:“三郎,你保重龙体要紧啊!”李隆基惊魂未定,
忽然,有个太监来报:“陛下,荣王李琬昨天夜里暴卒!”
“什么?”
李隆基颤巍巍地从龙椅站起来,满眼悲伤和惊惧,惶恐地问:“你说什么?谁死了?”
太监道:“荣王李琬没了,望陛下节哀!”
老皇帝恍若从噩梦中惊醒,忽然老泪纵横,哭道:“儿啊,是父皇害了你啊!”
胡府,胡雪松神色惊慌地走进梅香阁,颤抖着声音说:“我儿,不好了,洛阳沦陷,安禄山在洛阳称帝了!”
犹如晴天霹雳,真娘惊呆了,想不到叛军如此来势凶猛,皇上的军队却如此羸弱,不堪一起。真娘虽然博学,也不过十几岁的一个小姑娘,经历如此之变,
也不免惊慌失措,要是有叶护在身边,她也许会安心许多。
胡雪松刚到,一个太监来胡府传信:“永王王妃乘辇回娘家省亲了”。得到太监禀报,胡府上下出迎,胡润福拄着拐杖出来,恭谨地迎接孙女,胡夫人梳洗更衣,慈笑着走到大门外,等候继女。
管家胡忠自幼看着瑞兰小姐长大,听说永王妃驾临,喜不自胜,鞍前马后,悉心安排侍候。辇车停到胡宅门外,宫女扶着永王妃瑞兰下辇,只见瑞兰和真娘生得有五分相像,天生的美人坯子,美貌应出真娘之右,只是形容憔悴。胡润福老太爷带着全府老小向永王妃跪地请安,永王妃扶起祖父和胡夫人,躬身问安。
然后由宫女扶着袅袅娜娜地走进胡府。进入府中,瑞兰免去所有俗礼,直奔父亲的书房竹筠斋,真娘正和父亲胡雪松在书房说话,见永王妃驾到,出门相迎。
三人坐定,瑞兰打量着真娘,庆幸地道:“妹妹幸亏被叶护救了回来,若做了安禄山的妃子,咱们胡家现在也成了乱臣贼子了。”胡雪松道:“兰儿,你怎么匆匆而来?”瑞兰眼圈红了,欲言又止。真娘难为情地点点头,心疼地说:“姐姐,当初姐姐嫁给永王时,妹妹还小,否则,怎么也不赞成你嫁到帝王家。”瑞兰拭泪微笑:“如今儿子也有几岁了,就不想别的了,平平淡淡过日子。”真娘见瑞兰神色忧虑,似乎和自己有了隔阂,刻意隐瞒自己,有要事和父亲相商,于是有眼色地说:“姐姐,你先和父亲说话,我去去就来。”
然后,起身离开竹筠斋,瑞兰这次回府,带来一个噩耗,洛阳沦陷之时,
叔父胡竹松追随御史中丞卢奕一起殉国,弟弟胡安昌和堂弟胡国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