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的生活无聊透顶,身体初愈后的乔海鸥感觉到时间几乎都快停止了。躺着,坐着,发呆,睡觉,偶尔补充下食物和水分,乔海鸥没能找到其他可以耗费光阴的方式和行为。他尝试着摆弄纳贝顺那台老旧的半导体收音机,可除了能收听到一两个华语电台,那玩艺儿几乎就是个摆设。
白天纳贝顺出去撒网捕鱼了,乔海鸥在棚屋里乱翻一通,试图找到有关窥探纳老头往来今生的物件。不过结果令他大为失望,除了那几件破得不成样的衣裳,再无其他发现。
乔海鸥走出屋外,火辣辣的阳光快把沙滩烤成焦糊,裸露在外的皮肉都要晒裂开了。野外没有一丝凉风,海水静静地流淌着,似乎都停止了喘息。
沙滩上满是贝壳和碎石,还有纳贝顺走向大海边的脚印。伐木船被划走了,乔海鸥就是有点想法,也只能是望海而叹。他自虐般地在阳光下暴晒了数十分钟,直到整个人都晕眩得直打转,才回到了棚屋。
然后,乔海鸥就想着脚下的这片荒芜的岛屿。
来之前是这样的:老钱把他关进了16号别墅的地下室,又把他放了出来,程姗姗送他去了机场,纳贝顺把他拉到了岛上。
他支撑着被炎炎烈日晒烤得疼痛发胀的脑袋,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把这个过程捋了N遍。
问题就来了。
疑点一,程姗姗扮演的角色?她受命于老钱?以乔海鸥在安家这段时间的耳濡目染和亲身感触,钱惠德和程姗姗,这都是哪儿和哪儿嘛?仅仅是因为老钱在关注程姗姗?就让她充当了一次司机?
疑点二,程姗姗的道别之语影射了什么?“你在我心底,永远都是最纯净的沙粒。”他果真来到了有沙粒的地方,程姗姗刚开始就知道一切?还是说,仅仅是巧合?一语成谶?
疑点三,纳贝顺是谁?他和程姗姗一样,都受命于老钱?还是包括老钱在内,他们都被另一个暗角里的身影操控?
疑点四,乔海鸥来荒岛目的?旅游?度假?从目前形势来看,说流亡更合适些。但为什是泰国?安庆权死亡之地。
迷雾重重,乔海鸥快崩溃了。
黄昏时分,纳贝顺回来了,收获真不小,鱼虾满全。虽然累了一天,一见到乔海鸥,老头儿却是满面欢喜之色。他吆喝着忙前忙后,又从水井中提上来一个竹蓝,拿出自行酿制的野果酒递到乔海鸥面前。
乔海鸥瞅着满头大汗的纳贝顺,烦躁的心就慢慢缓和了。依靠地下较低恒温储存的野果酒,味道还真是清爽凉透,令人回味无穷。
漆黑来临时,纳贝顺在沙滩上支起了烤架,又忙着砍柴生火。他似乎想用这样热情洋溢的方式,欢迎远到而来的客人。
乔海鸥就远远地看着纳老头忙活着,他也没搭把手帮忙,或者说,这些野外生存的特殊技能,对他而言,是一片空白。
刚捕回来的鱼虾,连同纳贝顺打的那只野兔,一起架在熊熊的篝火上烧烤着。清香四溢,似乎飘满了整个海边。一下子就把乔海鸥的食欲勾引上来了,他可饿坏了,好多好多天,都没吃顿像样的饭食。
纳贝顺朝乔海鸥招了招手,算是邀请客人入席就餐了。
被饥饿折磨得快要疯掉的乔海鸥暂时放下了成见,大口大口地啃着香喷喷的野兔肉。纳贝顺一脸的满足之情,除了工匠,他似乎还是一位烧烤大师。
纳老头美滋滋地喝了口野果酒,冲着乔海鸥笑笑。
乔海鸥瞅了他一眼,心里嘀咕着,这老头和钱惠德那号人可不同,看上去一直是笑容满面。真不知道在这个荒岛上,有什么乐事值得他高兴的。
纳贝顺先开了口,对着乔海鸥说,还习惯吧?
乔海鸥没吱声,只顾把那只野兔腿肉啃得干干净净,又咕隆咕隆地喝了几口野果酒,就要爬起身走人。
纳贝顺倒也不急,笑呵呵地说道,聊聊?就咱俩,这岛上。
乔海鸥瞅着纳老头,想了想又盘坐下来。然后就硬邦邦地回了句,你们把我弄到这荒天野地的,要干嘛啊?
纳贝顺没直接答复他,自顾自地吃着烤熟的鱼虾。半响才抬起头,对着乔海鸥答非所问地说道,这两天要下雨了,咱们得多储存点口食。
不是,这是要待在这里长年累月地耗着啊?乔海鸥语气有点不耐烦了,他很急切地问道。
你想去哪儿嘛?纳贝顺说道。
你还没告诉我呢,把我弄来干嘛。乔海鸥语气生硬地又问了一遍。
纳贝顺就说道,我不也在这里嘛。
你是谁我都不知道啊。乔海鸥回了句。
别急嘛。你总会知道的。纳贝顺说道。
两人似乎都沉默了。还是纳老头先开了口,他将烤得喷香的鱼肉递到乔海鸥手上,试探性地说道,聊聊?
乔海鸥看着纳贝顺不像坏人,就点了点头。然后就说,你认识老钱?
纳老头似乎没能听懂,他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我不要用钱。
乔海鸥紧盯着他说道,我说的是一个人,钱惠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