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北凉也明白过来,一展披风,紧跟姬洛的步伐。
郭益扶着女儿,处理善后,又下令闭门,可就在闸门将要落下的时候,外头一支巨弩|箭飞来,射死拉动绞盘的人,随后尘烟滚滚,身量魁梧的汉子一马当先,举起巨木一扔,将吊索卡住。
而往回奔的姬、斩二人,也遇上了阻碍,各家的人从演武场往西闸门奔跑,远远瞧见斩北凉,立刻如洪水一般涌了上来。
“斩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等好歹也是一方人物,堡中死了人,出了杀人魔头,为何不告知与我等?”
“我内弟昨夜一夜未归,在你堡中失踪,可是与此事有关?”
“既有人寻仇,冲着你斩家堡来,可与我们无关,我们现在就要离开,开闸门!斩宗主,还请你立刻下令开闸门!”
“对,开闸门!”
说话的人倒也没动手,但就这你一言我一语,成群围堵,斩北凉不敢上先手,这么被人一缠,纵使有三头六臂,也无法迅速抽身。
“你先走!”他拎着抢,冲姬洛吼了一声,后者借身形变化,连过几人,腾身而起。众人只当是堡中内卫,反正揪住大头,也无需这虾兵蟹将交代,索性任由姬洛来去。
演武堂内。
姬洛近前,只听得一阵兵戈相击的声音,随后是斩红缨的一声惨呼:“傅公子!”长|枪锵啷落地,半空又起剑势,而后剑法衰竭,只闻一阵刀锋狂卷。
一道黑影跃出,左手挟着个素面染血的白衣人,右手拎着一把环首大刀。姬洛拔剑而上,与之交手。
一时间,风中半是腥煞之气,半是拂云破雪的清明之气。
两人也不走花架子,径自双刃相接,皆不落下风,姬洛一惊,方才他虽未使全力,但自问江湖上完整吃下这横来一剑的,屈指可数。但好在,那刀法虽然诡异,却并不持久,姬洛趁势追击,运剑自刀背逆转割喉,逼那人后退,携人从高空坠下,直至近前拆过五招,方才从那张脱相的脸上,瞧出样貌。
“是你!”
那人闻声,瞪着一双血眼,死死盯着姬洛,握刀的手慢慢松开。姬洛趁机打他手背阳池穴,再点腕内内关穴,逼他脱刃。
眼看将成,可落下的刀又被皂靴踢了回来,那人以手头拎着的江屿寒为掩护,夺回了环首刀,内力瞬间暴涨,趁机将姬洛逼退,杀入竹林不见。
姬洛要追,擂台上斩红缨又是一声急呼,若说前一声是惊讶,这一声便带了些切实的悲痛与焦急,他无法,只能退了回去——只要郭益不蠢,他和斩北凉走后,定然会将西闸门紧闭,再封锁四面,倒是个关门打狗的好时机。
如今杀人魔当真掳了江屿寒,不管这一场嫁祸中出了何许波折,心怀不轨的人目的已然达到。
演武堂中人去楼空,只余下斩红缨和苻枭二人。苻枭浴血倒地,斩红缨正扶着他,看起来脸色并不好,唇白无光不说,双颊青气上浮,似也受了不小的内伤,但仍强撑着想要强行运功,替他止血。
姬洛快步上前,从斩红缨手中接过人,点穴止血,撕下布匹,先简单包扎,随后,又扶正斩红缨双肩,同时以左掌,驱散入体的风邪之气。
“多谢!”斩红缨抹了一把汗,和姬洛一道,将苻枭架起,往南院送。
路上,姬洛询问状况,斩红缨三言两语交代,说是斩北凉走了以后,演武场内突然有人带头挑事,不是说自家有人死了,就是说手足失踪,最后喧嚷叫嚣着堡中出了大事却瞒而不发,看主事儿的不在就故意跳脚要人负责。
斩红缨自然出面安抚,可就在这时,堡内有弟子也跟着附和,直接将杀人魔一事点破,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人自危,也不再管比武,纷纷涌向闸门,决意尽早离去,眼看是拦不住。
而堡中历来严令不许声张,有弟子公然违反,斩红缨自然要拿人问个清楚,只是话还没说上两句,人便被飞来的金镖灭了口,斩红缨怀疑有内贼,正打算着人去寻斩北凉,并吩咐加强闸门附近守卫,没想到就跟杀人魔撞上。
那人提刀冲着斩红缨而去,至于苻枭,正眼未瞧。
“你是说,他是冲着你来的?”姬洛忙问。
斩红缨坚定地说:“出手招招要命,我敢肯定,他的目标就是杀我,若不是傅公子替我挡了一招,恐怕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姬洛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奇怪,他为什么要杀你?”
“我也不明白,自我出生起就一直待在河间,从未与人结仇,除非,是冲着家父来的。”姬洛的话意有所指,可斩红缨却误以为是随口一问,自然而然往下接,而后又想起一事,忙补充道,“我想起来了!方才打斗时我开口诘问,那人似乎说了一句‘我亦要斩北凉尝尝,痛失所爱是何种滋味’!”
痛失所爱?
姬洛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斩家弟子通报的声音打断思路。郭益派的人没找到斩北凉,倒是给他俩撞上。
“大小姐,不好了,西闸门出事了,外头来了一大批人,河间、河套并幽州几地的都有,他们堵在门口,已经闹开了。”
斩红缨问:“可有带队的人?是谁?”
“是‘金刀燕子’宁永思。”
闻言,姬洛扶额,心道不好:演武场的那批人为人撺掇,若是出去,定要撞上,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乱子。而杀人魔和江屿寒还在堡内,越乱越有利于他们择机离开,若是出了堡,便是泥牛入海。